顧櫻早上起床,將被子鋪好,連早餐都來不及吃,踏著初升的日光去老字號買了一盒鹹酥包。
蛋糕店一大早的人並不多,那個服務員還認得她,親切打了招呼,給她推薦最近新出的一款奶油小蛋糕。
顧櫻盯著奶油蛋糕,莫名想起歸希武那張貪吃的臉。
奶油蛋糕放在單獨的掌櫃裡,展台下麵供著冷氣,防止蛋糕在溫度較高的時候變質。
顧櫻想著家裡沒有冰箱,現在買回去,放到下午等歸希武回來,恐怕口感也變了。她謝絕服務員的推薦,表明下午再過來一趟。
通常這樣的說辭都是婉拒,有眼力勁的服務員都懂得,服務員內心有些失落,不抱希望地將顧櫻送出店外。
沒想到下午時分,顧櫻還真重新回到店裡買蛋糕,這下把服務員高興壞了,拉著顧櫻的胳膊,格外親切地又給她推薦其他品味的糕點。
顧櫻這回無論如何沒再心動,隻買了一快奶油蛋糕,服務員也不氣餒,為了感謝顧櫻對新品的支持,還特意送了顧櫻一袋小餅乾。
顧櫻拎著蛋糕和餅乾徑直回了大院,歸希武被張冬玲強製逼在房間裡寫作業。
張冬玲看到進門的顧櫻手中提著蛋糕,心下了然:“小櫻呐,你又給希武買這些?你彆慣壞了他!”
嘴上這樣說,張冬玲心裡還是很高興,顧櫻能對歸希武上心,她這個當媽的心裡怎麼會不開心呢。
張冬玲接過顧櫻手上的蛋糕,“先放著吧,等下再給他,這會兒給他的話,他估計沒心思寫作業了。”
張冬玲才剛把蛋糕放在旁邊木櫃上,外麵立馬想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顧櫻離門比較近,轉身要去開門,張冬玲快步走過去,“我來開我來開,你去了一躺蛋糕店,剛回來,坐著歇會兒吧。”
張冬玲三兩下走到門口,將門拉開:“誰呀?”
明雪沉著臉站在門外,“是我。”
張冬玲萬萬沒想到明雪會上門來,她情緒僵在臉上,過了好半天,緩和下來後才支支吾吾地問:“你、你過來做什麼?希文還沒回來。”
張冬玲下意識認為明雪過來是找歸希文,畢竟這家裡,和明雪糾葛最深的就屬歸希文。
明雪卻冷哼一聲:“我不找歸希文,我找顧櫻。”
“你找小櫻?”張冬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情不自禁朝身後望去。
顧櫻站在客廳裡麵,抬眸淡淡看了一眼門外的明雪。明雪神情冷靜,眉目冷肅,平靜的眸子蘊含著一股深不可測的怒意。
顧櫻心裡一動,不露聲色走到張冬玲身邊,“媽,我出去一趟。”
看著顧櫻跟在明雪身後離開,張冬玲心裡納悶,臉上滿是詫異,“哎哎,你們要去哪裡啊,小櫻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在家裡說啊。”
“放心,很快就回來了。”顧櫻頭也不回地說。
張冬玲站在門口,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一顆心卻始終放不下來。
明雪平白無故找顧櫻做什麼?這兩人平時沒什麼交集啊。明雪她不會欺負顧櫻吧?
想想顧櫻那個小身板,要是動起手來,肯定打不過明雪。
張冬玲靠開門框上,越想越偏門,等她回過神,愣了一愣,她是不是該跟過去看看?
張冬玲拿上鑰匙,迫不及待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清醒過來。
她怕是緊張過度了,明雪莫名其妙要打顧櫻做什麼,這兩人又沒有血海深仇。
張冬玲放下鑰匙,自嘲地笑了一聲,緩緩往廚房裡去。
顧櫻跟在明雪身後,步伐與明雪一致,不慌不忙地與她保持半米的距離。他不吭聲,兩人之間顯得格外沉默。
“你怎麼不問我叫你出來做什麼?”明雪在一片沉默中沉不住氣,先開口問。
顧櫻聞言,低眉淺笑:“那你叫我出來是做什麼?”
明雪心裡憋著一股氣,她都快要氣出心臟病來,顧櫻卻像個毫不知情的人,還有心情和她調笑。
明雪忍無可忍地轉身指著顧櫻的腦袋,冷哼一聲,“你就慶幸你運氣好吧,要是以前,你現在恐怕一聲也笑不出!”
昨天聽到張闊睡夢中呼喚顧櫻的名字,她一夜未眠,睜眼挺到天亮。
心裡不是在想彆的,隻是在籌劃怎麼在顧櫻身上出氣。
她想過當著大院裡的左鄰右舍的麵當眾揭開顧櫻那張虛偽的麵孔,她想著去歸家把顧櫻大罵一頓泄憤,她甚至想著今天見了顧櫻,一定要薅住顧櫻的頭發把顧櫻甩到地上,讓顧櫻狼狽無比!
她要站在道德製高點,氣憤填膺地指責顧櫻不知廉恥的事實,她要顧櫻在大院裡顏麵掃地,永遠抬不起頭來做人!
她就在這樣一個又一個激動人心的懲罰中撐到了天亮。
等到晨曦透過窗戶灑到床上,靠著自己想法泄憤泄了一晚上的她終於冷靜下來。
她沒法那樣做,她還得繼續維持和張闊的婚姻。
如果將顧櫻的一切揭露出去,勢必會影響到張闊,以及她和張闊的婚姻。
她的首富太太的夢想還沒有實現,她還沒有熬到張闊成為首富的時候,她不能現在這個時候沉不住氣,讓張闊無法和她繼續生活下去。
明雪決定忍,這件事她決定不讓周圍人知道。
心神恍惚上了一天班,明雪整天無精打采,越忍越覺得心酸。
她可以為了婚姻不將這件事公之於眾,但她總可以對著顧櫻出出氣吧?不然她心裡頭這股怒火怎麼消得下去!
總要有一個人要為這事負責人,她不能怪罪張闊,那顧櫻就隻能是那個倒黴蛋!
明雪帶著顧櫻回到新房,顧櫻沒有來過明雪和張闊的新房,她進門之後四處看了幾眼,這樣新奇的模樣惹得明雪更加不爽,“怎麼,是不是覺得沒有你家的新房好?”
顧櫻走去衛生間看了兩眼,接話:“嗯,確實。”
都這個時候了,顧櫻倒是不裝了,明雪冷笑,“給你臉了是嗎?”
明雪也不賣關子,走進房間把床頭櫃裡的中國結拿出來,懟到顧櫻麵前,“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她今天就是來和顧櫻算賬的,她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將中國結扔出來,就是為了看看顧櫻驚慌失措的理虧模樣。
沒料到顧櫻卻淡定得很,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隻接過中國結,很是客氣:“謝謝你還給我。”
明雪:?
明雪語氣冷冷:“彆搞笑了,你不該跟我解釋一下你和張闊之間的關係嗎?”
“你們一天天裝得互相不認識,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們早就認識了吧,還送了定情信物。難怪上次你要搶我的中國結,原來你知道這是你自己的。”
“我說張闊怎麼把中國結送給我之後又要了回去,是不是你開了口?都怪我當時天真,沒多想,現在看來,那時候你倆就在一起了吧?”
“嘖嘖,你說你們,明明就認識,非得裝出一副不相識的樣子,騙過大院裡多少人啊,還真以為你倆完全不相關呢。”
明雪想起以往的點滴,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釋之後,越發覺得自己受到欺騙,她望著顧櫻,兩眼冒火:“所以你和歸希文結婚是怎麼回事?”
“我原來以為歸希文要娶你是他執意氣我,現在看來也並不全是那麼一回事,你嫁給歸希文,是不是也存心要氣我?”
明雪想起結婚當天大家的討論,又想起分房子時候大家的議論,大院裡的人都覺得她不如顧櫻有福氣,都覺得顧櫻命好,能嫁給歸希文。
現在看來,要是這一切都是顧櫻為了報複她搶走張闊,似乎一切就都通了。
顧櫻一定是利用歸希文想氣她的心理,順理成章嫁給歸希文。
好嘛,到頭來,這兩場婚姻中,隻有她和歸希文是傻子!
顧櫻靜靜聽著明雪的控訴,也不打斷她,隻等她說完之後,才平靜地接話:“這中國結的確是我送給張闊的。”
明雪氣笑:“你還敢承認?”
顧櫻收好中國結,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這有什麼不敢承認的,這的確是我編的,也是我送給他的。我剛搬來大院那會兒,人生地不熟,張闊是第一個主動開口和我打招呼的人,我很感激他,所以特意編了這個送給他,他是我在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至於你說的我搶你中國結,張闊開口問你要回去的事情,我想這是人之常情吧,我送給張闊的東西被他轉手送給你,我當然不開心,他可以讓我重新編織一個送給你,但是不能拿我送他的東西送給你,這是基本禮貌,我讓他要回來有什麼不對嗎?”
“至於嫁給歸希文,你說我是為了故意氣你,那你屬實想多了,這事是歸希文先開口,我沒這麼神,可以左右歸希文的想法,何況你應該清楚他的脾氣,他也不是這麼容易被左右的人。你怕是最近過度敏感,想了太多雜七雜八的事情。”
“另外,你說我和張闊兩人故意裝作不認識,那更是無稽之談,我們從來沒有否認互相認識這一點,隻是大家默認我們不熟而已。況且我們先後成了家,婚後不與異性過多聯係,不是於情於理都說得通的事情嗎?怎麼到你嘴裡就像我們故意避嫌?”
顧櫻一番話說得毫無破綻,明雪卻聽得隻想冷笑。
“你以為我這麼容易就能被你糊弄?要是沒有發生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說不定還真信了你這番說辭,但是你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你肯定不會猜到,張闊他在做夢的時候叫了你的名字,他叫了你的名字,顧櫻!我聽得一清二楚!”
顧櫻眉頭稍皺,很快又恢複成坦然的模樣,“是嗎?你確定你聽到的是顧櫻兩個字?睡覺說夢話的時候都會口齒不清,你就這麼肯定他一定是在說顧櫻兩個字?”
“退一萬步講,他真的在叫我的名字,這有什麼稀奇的呢,你難道沒有夢見過除了張闊之外的異性?或者說,你難道沒有夢見過歸希文?”
明雪一噎。
她還真夢見過,就在結婚當天,她做夢夢見歸希文是她新郎,和她一起給父母敬茶。
想起這件事,明雪心裡莫名有些負疚感,她神色慌張了一瞬,雖然很快恢複正常,卻還是被顧櫻捕捉到。
顧櫻哂笑:“所以這能夠說明什麼呢?夢見周圍的熟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可是……”明雪回神,始終覺得哪裡有些邏輯不對。
想了半天,明雪終於回想起一點,她憤憤地指控:“張闊很緊張這個中國結,始終隨身攜帶,要是一般人送給他的,他犯得著這麼寶貝嗎?你還不承認你倆之間有關係?”
“是嗎?隨身攜帶?”顧櫻玩味似地掏出中國結,“那你怎麼發現的?既然他始終隨身攜帶,現在怎麼會在你手上?”
明雪被問得一愣,著急地眨巴著眼睛,沒反應過來如何接話。
顧櫻哼笑一聲,趁機敲點明雪:“你發現中國結之後有沒有和張闊提起這件事?沒有吧。你聽到張闊做夢喊我名字之後有沒有和他討論過這件事?也沒有吧。”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彆的原委,你聽聽張闊的說辭,可能就不會有這種誤會。雖然不知道你選擇張闊的初衷,但你這樣疑神疑鬼的心態,很不利於你們的婚姻啊。”
明雪聽得一愣,顧櫻這番話明顯戳在她心坎上。
她的確沒有和張闊提過這些事情,她心底裡默默給這些事情定了性,認定顧櫻和張闊之間一定有什麼關係,所以連質問都懶得質問,直接給兩人判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