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指責(2 / 2)

顧櫻還是那副態度,“算啦,展覽會不在周末,你還要上班,總不能請假去看時裝展覽會吧?”

“也不是不可以。”歸希文垂著眸子說。

顧櫻微怔,兀地笑起來,“看來你最近很不想去上班啊。”

歸希文沒接話。

顧櫻見他不接話,繼續道:“那也不行,你要是請假去展覽會,這事被咱媽知道,肯定要批評你不務正業,到時候這罪名要我背,我不乾。”

歸希文徑直將顧櫻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以此堵住她的嘴。

顧櫻被悶得透不過氣,推開他,氣得在他胸前拍了好幾下,泄氣之後,她盯著歸希文的眼睛,直問道:“最近和秦長康相處得怎樣?”

歸希文眸子一動,眼裡的情緒轉瞬即逝。

他拉過顧櫻緊緊抱著,將腦袋垂在她肩膀,懶懶道:“睡覺。”

避而不談顧櫻的問題。

顧櫻回抱住歸希文的背,在他後背輕拍兩下以示安慰。

果然,果然是與秦長康之間的問題。

顧櫻還記得之前搬家的時候,秦長康招呼同事過來幫忙的場景,那時候的秦長康善心熱情,客氣又周到。

隻是人不可能永遠一層不變。

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劉曉梅能對她生出嫉妒之心,同一個屋簷下的秦長康,內心裡大概也對著歸希文報以同樣嫉妒的心態。

歸希文沒有明說,顧櫻也已經猜到大概,她溫柔地一下一下拍著歸希文的後背,像哄小孩入睡般,耐心十足。

歸希文微微怔住,他最受不住顧櫻這樣體貼溫柔的模樣,情動之下,他拉過被子,一把將兩人罩住。

還未有所行動,窗外一陣煩人的雜音闖入房間,打破滿室旖旎。

歸希文從被子中探出頭,不滿地抱怨:“這是誰大半夜不睡覺在大院裡鬼哭狼嚎?”

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

是一個女人尖銳又充滿憤怒的叫吼。

好心情被破壞殆儘,歸希文站起身,推開窗朝外張望。

房間裡的窗戶看不到外麵大半的光景,歸希文趿上拖鞋,走到客廳,準備從客廳裡的窗戶往外望。

他開門的動靜惹得張冬玲也順勢跟出來,張冬玲滿臉怨氣地對著窗戶邊的歸希文解釋:“彆看了,是明雪。”

歸希文一怔,“明雪?”

瞧見顧櫻也從房間裡走出來,張冬玲乾脆拉過兩人,解釋道:“你們剛搬回來,還不知道,最近一個月,明雪經常會在半夜和張闊吵架,吵得凶的時候,明雪就會站在大院裡絮絮叨叨罵人。”

顧櫻和歸希文都聽得一愣一愣,仿佛會乾出半夜罵街這種事情的女人並不是明雪。

眼見兩人臉上露出不相信的情緒,張冬玲也覺得有幾分好笑,“你們彆不相信,我說的可都是實話,要不你們自己去窗戶外看看,看看外麵那個在咆哮的女人是不是明雪。”

顧櫻和歸希文雖然心裡不相信,但也沒有去窗戶邊求證。

他們都明白,張冬玲的話應該是實話。

客廳裡靜默一瞬,外麵女人的嘶吼聲更加清晰,像潑婦罵街那樣充滿不堪。

歸希文沒忍住,很是不解地問:“明雪和張闊兩人,現在已經鬨到這種地步?”

“唉,可不是麼。每周都要鬨那麼一兩次,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你們也彆看了,過不了幾分鐘,明雪就會自己消停。”

幾分鐘之後,果然如張冬玲所說的那樣,大院外麵的嘶吼聲消失,一切恢複成平靜的模樣。

歸希文和顧櫻卻沒了睡意,拉著張冬玲詢問具體情況。

張冬玲了解得不算清楚,她把從吳嬸那裡聽來的消息一一托出:“這兩人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天天鬨不愉快,張闊這人呢,跟個啞巴似的,也不說話、也不牢騷,每次吵架就聽到明雪一個人在那裡嚷嚷。”

“據說明雪她媽楊永梅現在也很不待見張闊,楊永梅不僅不待見張闊,也不待見明雪,明雪現在和張闊吵了架,不敢回娘家,就隻能在大院裡鬼喊鬼叫,這麼丟人的方式都沒能讓楊永梅心軟,看來明雪這次不知道怎麼惹她媽傷心了。”

“說來也奇怪,明雪現在天天和張闊鬨矛盾,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據說都鬨到分床睡覺了,偏偏兩人就是不提離婚。”

“剛開始吳嬸看不下去,還去勸過幾回,見兩人都沒有離婚的意思,也就作罷。讓他們吵吧,反正都沒有離婚的意思。”

……

顧櫻和歸希文聽著,兩人深深對視一眼,一言不發地回房。

重新躺回到床上,顧櫻莫名拽緊歸希文的睡衣。

最近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總讓人覺得世事無常。

明雪和張闊從前也是恩愛夫妻,兩人新婚那會兒多麼黏膩,吃早餐都要手挽著手,不到一年的功夫,鬨成這樣,儼然成了大院裡被人看笑話的一對。

秦長康和劉曉梅兩人之前也過得幸福平和,兒女雙全,事業穩定,是多少人向往中的生活,可厄運來臨,一切都顛覆得徹底。

仿佛看出顧櫻心裡的擔憂,歸希文緊緊擁著懷中的人,溫聲道:“沒事,咱們會一直好好的。”

溫柔的語氣中帶著堅決的意味,像冬日的暖陽安撫人心。

顧櫻往他懷裡鑽了鑽,悶悶道:“你要說話算數。”

“那當然。”

簡短有力的三個字回蕩在房間中。

仿佛為了駁斥歸希文的話,第二天生活就給他重重一擊。

像往常一樣進入辦公室的歸希文熱情地和同事們打招呼,但沒得到回應。

辦公室裡的人全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氣氛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歸希文心裡疑惑,拉著對麵的同事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大家看他的眼神,怎麼感覺在看罪犯。

不等同事回答,一旁負責核對賬本的專員徑直走過來,攤牌:“希文,你賬本是不是少了一部?”

歸希文一愣,“你沒經過我同意,拿過我賬本了?”

核對專員也來了氣,“今天要二次核對賬本,我拿你賬本有什麼問題?”

歸希文的臉冷下來。

他平常帶著笑容的時候,那張臉顯出幾分親和度,他一旦冷臉,臉上淩厲的五官泛出不可接近的冷峻,有些駭人。

“你核對的結果遲早要公布,那我可以不經過你同意,先拿過來看嗎?”歸希文冷冷看著麵前的核對專員,臉色鐵青。

這件事不在於拿沒拿,而在於有沒有經過他同意。

或許是被歸希文這種神情震住,或許是覺得自己理虧,審核專員一下子沒了氣勢,偏偏還要裝作嘴硬:“我經過了長康的同意。”

歸希文淡淡掃向秦長康,秦長康立即跳起來為自己撇清,“希文,我沒彆的意思,大家都交了賬本,專員要拿你的賬本,我隻得讓他拿。”

歸希文沒接話,審核專員見狀,覺得自己占了理,開始指責歸希文:“你現在少了一部賬本,這事怎麼說吧。”

辦公室的人全都看向歸希文,等著他解釋。

歸希文還沒吭聲,秦長康站出來為歸希文說話,指著核對專員道:“這賬本你拿過去,看了一圈還回來就說少了一本,到底是你弄丟的還是希文弄丟的,還不知道呢。”

秦長康不站出來說話還好,他這一發聲,把核對專員氣個半死,事態更加惡化。

核對專員怎麼也沒想到會被秦長康潑一身臟水,他氣急敗壞地指著秦長康和歸希文:“你們兩個一條戰線汙蔑我!我拿過去的就少了一部賬本,這關我什麼事?”

辦公室裡囂張的爭吵聲隔著十米都能聽到,任科長進來就瞧見辦公室裡麵亂成一團,眉頭不禁擰起來。

他一雙溫和的眼神變得犀利,掃過人群中央的核對專員和歸希文,隻沉著臉問:“怎麼回事?”

核對專員知道這位新科長素來偏愛歸希文,此時此刻也顧不得許多,先告狀:“科長,歸希文弄丟了一部賬本。”

任科長目光一沉,“準備開會。”

在壓抑的氛圍中,眾人坐進會議室。

核對專員在任科長的命令下,將前因後果講述一遍。

說到最後,核對專員義憤填膺:“我再重申一遍,這賬本不是我弄丟的!我拿過去的時候就已經丟了一部!”

“這事你也沒個證人,誰說得準?”秦長康還在拱火。

聽到這話,核對專員猛然回過神,以一種陰謀論的目光在秦長康和歸希文兩人身上掃視。

“哦!我算是明白了,你們兩個合夥來栽贓我是不是?”

這麼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難怪秦長康會撮掇他去拿歸希文的賬本,原來裡麵早就少了一部,就等著他不問自取,然後栽贓他呢。

他不是歸希文,沒有科長的偏愛,要是這錯誤栽贓給他,他也得受到和秦長康之前一樣的處罰,也得兩年不能參加評級。

核對專員慌了神,正要進一步解釋,隻聽見歸希文沉穩的聲音響起,“不是他弄丟的,賬本在昨天就丟了。”

歸希文這樣發聲,坐實了他自己弄丟賬本的事實。

一時間,會議上響起竊竊私語。

有人出聲:“希文呐,你這賬本弄丟了怎麼不早說呢,你這樣會耽誤大家的進度的。”

“是啊,這賬本丟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關係到大家的工作,你怎麼能瞞著大家呢?”

“要不是被發現,你是不是還不算和大家交代?這樣的做法是大忌,咱們在集體中,考慮到的是集體,你怎麼就隻能光顧著自己不受批評呢?”

“希文呐,你一直以來工作都很上進,但這次覺悟還不夠啊,丟了賬本就要及時上報,怎麼能夠自作主張呢,你這個行為是要連累大家的。”

……

同事們的語氣並不犀利,話裡的意思卻並不簡單,已經給歸希文扣上一個自私自利、不顧集體的帽子。

甚至有好幾位同事,來不及掩蓋心裡的幸災樂禍,那副看熱鬨的姿態躍然於表。

對於歸希文的這次犯錯,同事們簡直在內心狂喜。

一直對工作認真嚴謹的歸希文從入職以來幾乎沒有犯過錯誤,在工作上簡直找不到他一絲一毫的缺點。

這次好不容易逮著他犯了這樣一個大錯誤,同事們抱著看熱鬨的心態,以一種溫和的語氣看似寬容地指責他,實際都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任科長的態度。

這次歸希文出了這樣一個嚴重的大錯誤,任科長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倚重歸希文了吧。

大家都十分留意著任科長的神情,想看看他會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任科長一言不發,靜靜聽著這一切,目光落在歸希文身上。

歸希文從始至終都有一種置之事外的淡定,麵對同事們的指責,他並不急於辯駁,也不激憤,隻淡淡看著會議上的每一個人,眼神中透出一股悲哀。

這種神情讓任科長心裡一震。

對麵眾人看戲般的眼神,任科長一一忽視,他目光專注地望著歸希文,隻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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