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櫻站在門外,瞧見張冬玲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愣了一愣,默默與旁邊的歸希文對視一眼。
歸希文攤攤手,似笑非笑地看向顧櫻,“現在你能體會到我剛才的心情了吧?”
顧櫻哭笑不得。
張冬玲眼看歸希文竟然還與麵前這個女人有說有笑,拽著歸希文的胳膊便要將他拉進屋子。
正拉扯間,她聽見旁邊的漂亮女人出聲解釋:“媽,我是小櫻。”
張冬玲起初沒反應過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又沒問你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關我什麼事。”
緩了半天,張冬玲愣住。
“哎,等等,你說你是……”
歸希文接話:“對,媽,她是小櫻,你兒媳婦,我剛從機場把她接回來。”
張冬玲:???
張冬玲一個腦袋兩個大,當即血氣上湧地怒吼一聲:“親家母!”
孫蘭站在後方,沒太聽清門外的對話,聽到張冬玲一聲暴吼,她立即上前走到張冬玲身邊。
張冬玲一把拉過孫蘭的胳膊,神情呆滯地詢問孫蘭:“親家母,你來看看,這是你女兒嗎?”
孫蘭:???
孫蘭朝著門外的女人打量幾眼,一臉懵地看向張冬玲,“你在說什麼胡話,這怎麼可能是我女兒。”
她一把屎一把尿地將顧櫻拉扯大,顧櫻長什麼樣子她心裡一清一楚,麵前這女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長相,和顧櫻沒一點相似之處,這哪是她女兒啊。
孫蘭不認。
貨真價實的女兒顧櫻站在大門口,聽到自家母親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欲哭無淚。
她上前挽住孫蘭的胳膊,“媽,我去了國外一年,你就連我這個女兒都認不出來了?”
孫蘭一震。
雖然麵前的人身高和模樣都起了變化,但這聲音,說話的語氣,的確是顧櫻的調子,難道……眼前這人真是她女兒?
孫蘭滿臉震驚地看著麵前的人,拉過顧櫻左看右看,一瞬不瞬盯著她的臉,逐漸從這副陌生的麵孔中找到一絲熟悉的印象。
孫蘭當下無比訝異,不太確定地開口詢問:“你、你真是我的小櫻?”
不等顧櫻回應,一旁的歸希文已經笑得前俯後仰。
回來的路上,坐在出租車上時,張濤調侃他這個丈夫竟然認不出自己的妻子,那時候他頗不自在地望向窗外,羞得麵紅耳赤。
想起當初在電話裡對顧櫻放下的豪言,說好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一眼認出來,哪知道一見麵,卻壓根一點也沒認出來。
不得不說,歸希文那時候心裡是有點愧疚難當的,沒能一眼認出顧櫻,他也覺得自己這個丈夫做得不稱職。
沒想到回到家裡,發現連將顧櫻從小養到大的丈母娘孫蘭也沒能認出顧櫻,他心裡那些愧疚減輕不少。
心裡一放鬆,歸希文忍不住樂起來。
他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拉著顧櫻,在屋子裡三個女人滿臉震驚的目光中走進來。
放好行李之後,歸希文將顧櫻拉到張冬玲和孫蘭麵前,笑著開口:“你們也彆想多了,她就是顧櫻,隻是在國外生活得好,長高了些,長白了些。”
顧櫻在旁邊接過話茬,“早知道我也該給家裡先寄照片回來,不然也不會出現這樣的誤會。”
張冬玲和孫蘭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與語調,雖然心裡依舊不敢相信,可理智上已經逐漸接受。兩人分彆拉住顧櫻的兩隻胳膊,圍住她上下打量。
打量半天,張冬玲不可置信地緩緩問出一句:“你在國外都吃了什麼?怎麼還長高了,也長白了?這乍一看,完全認不出來啊。”
以前她天天想著法子給顧櫻做好吃的,想讓她養胖一點,可都無濟於事,怎麼去國外生活一年,整個人變化這樣大?
孫蘭在一旁接話:“這何止乍一看認不出來,我仔細看了好久也認不出來呢,這還是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你這一年變化也太大了,等下你爸你哥見了你,怕是更認不出來。”
張冬玲和孫蘭兩人說出的話莫名帶著嚴肅的氛圍,一旁察言觀色良久的吳嬸這時候跳出來,喜笑顏開:“哎喲,我說冬玲妹子,孫蘭妹子,你倆怎麼一副沉重的樣子,你看看小櫻變得這麼漂亮,該高興才是啊!”
“我兒媳婦或者女兒突然變得這麼漂亮,我怕是要笑得三天三夜都合不攏嘴,你們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吳嬸已經逐漸接受麵前這個漂亮女人就是印象中那個又黑又瘦小的顧櫻,其實仔細揣摩,眼前這個女人和顧櫻長得是有幾分相像的,至少整體的五官沒什麼變化,隻是長開了些,五官變得更精致了些。
況且身高陡然變高了,下意識讓人覺得這不可能是顧櫻。人的身高在成年之後基本就固定了,哪裡有人在一年之內能長高這麼多。
再加上人又變白了很多,俗話說一白遮百醜,人長得白與不白,看上去完全是兩個模樣,所以乍一看壓根不會把她和顧櫻聯係起來。
可是經過提醒之後,再仔細觀察,越看越能從那份精致的五官中品味出熟悉的模樣。
吳嬸想起剛才在大院裡對著歸希文說過的那些話,頓時有些難堪。
她笑嗬嗬地走到歸希文和顧櫻麵前,“哎喲,那實在是抱歉啊,我老眼昏花了,沒認出顧櫻來,還以為希文你……唉,彆說了彆說了,都是誤會,你們彆怪我亂說話哈。”
顧櫻走上前親切地挽過吳嬸的胳膊,笑著道:“吳嬸也是為我鳴不平,我哪能怪你,感謝你還來不及,哪天希文要是真有這個膽子亂來,你可得拿出今天這份氣勢來為我撐腰啊。”
顧櫻這番話簡直說到吳嬸心坎上,不僅化解了吳嬸心裡的尷尬,還無形拉進她和吳嬸的距離,仿佛賦予了吳嬸監督的權力。
吳嬸聽了這一番貼心的話,嘴角快要揚到天上去。
她一邊拍著顧櫻的手背,一邊笑嗬嗬地對張冬玲和孫蘭,“你們瞧,這肯定就是顧櫻,這丫頭還是這麼會說話。”
說完,吳嬸又轉頭對顧櫻道:“希文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人品我敢打保證,他絕對不會亂來的,你看今天這事不也是我誤會了麼,小櫻你放心,希文這孩子老實著呢。”
吳嬸兩頭將話說得麻溜,誰也不得罪,既然顧櫻照顧她麵子給她台階下,她也樂得給顧櫻說好話。
“好啦好啦,你們剛回來,還要敘舊,我就不打擾了,不過小櫻啊,你待會兒吃過飯上我家坐坐,我等著你給我孫子講講國外的事情,長長見識呢!”
吳嬸交代完便要走,一向喜歡湊熱鬨的吳嬸這次卻沒擠在歸家繼續看熱鬨。
從歸家出來,吳嬸假模假樣地又出門倒垃圾,這一次倒垃圾是假,傳播消息是真。
逢著大院裡路過的人,吳嬸總要拉著人聊幾句,把顧櫻剛回國變成漂亮美人的事情宣揚出去。
對方臉上越是不相信,吳嬸心裡越是得意,用上畢生詞彙,把顧櫻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簡直是仙女下凡。
一傳十、十傳百,顧櫻變成漂亮大美人的消息很快在大院裡傳開了。
歸希武回家的時候並沒有聽到在大人們口中流傳的消息,他和小夥伴們鬨了一陣,想著今天大嫂回國,收了興致早早回家。
一進門,瞧見屋子裡沙發上坐著一個陌生的漂亮女人,陌生的漂亮女人見了他,熱情又和藹地朝他打招呼:“希武回來啦?”
歸希武心裡一愣,以為家裡來了客人。
可這位客人他從來沒見過,雖然他不愛走親戚,但家裡一些犄角旮旯的親戚們他也都見過,他實在想不起來麵前這個漂亮女人是哪家的親戚。
他們家有這麼漂亮的親戚姐姐嗎?
這麼漂亮的姐姐,他見過的話,應該不會忘記吧?
正納悶間,張冬玲笑著朝他招手,“傻站在門口乾什麼呢,快進來,你大嫂回來了,不跟你大嫂打招呼?”
歸希武傻了。
誰,誰,誰是他大嫂?這個漂亮女人嗎?
張冬玲瞧見歸希武依舊傻傻呆呆地站在大門口,忍不住把歸希武拉到顧櫻麵前,“你看看,你大嫂回來了,你是不是不認識了?”
歸希武退後兩步,往張冬玲身後躲了一下,犟著脾氣強硬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她不是我大嫂!”
“哈哈哈哈,她是,她就是,你看你,肯定是認不出來了,哈哈哈哈哈,沒關係,我剛才也沒認出來呢。”
張冬玲使勁扒拉著歸希武,讓他上前和顧櫻打招呼,歸希武躲在張冬玲身後,一雙眼睛怯生生又帶著些許防備望向沙發上的漂亮女人。
盯了半晌,最後依舊相信自己的判斷:“她不是大嫂。”
屋子裡的人瞧見歸希武這副模樣,都樂嗬嗬地笑起來。
顧櫻也笑,邊笑邊從手邊的包包中翻出一條觀音菩薩的吊墜,她溫聲地對歸希武道:“你看,這是我出國前你特意送給我,保佑我平安的,你還記得吧?”
歸希武看著熟悉的物品,將信將疑地走上前。
他回頭望了一眼屋子裡的所有人,顯然大家已經把麵前這個女人當做顧櫻。對方手上又有他當初的信物,難不成這位漂亮的姐姐真是他大嫂?
小小的歸希武腦袋裡滿是問號。
怎麼去了一趟國外,他大嫂完完全全變了一個樣?
歸希武沒去接顧櫻手上的吊墜,而是抬起手朝著顧櫻臉上揪了一把,這個略有些不妥的舉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張冬玲一驚,拉過歸希武詢問:“你乾嘛呢,你怎麼捏你大嫂的臉?”
歸希武後知後覺地認真解釋:“我想看看她是不是易容了。”
屋裡子所有人沉默半秒,隨後發出一陣驚天爆笑。
感受到自己遭到大家無情的嘲笑,歸希武撇著嘴,很是委屈。
電視劇裡就有那種特彆擅長易容的大師,能裝扮成任何人的樣子,他也隻是好奇嘛,萬一他大嫂真的有易容術呢。
眼看歸希武的臉色逐漸窘迫起來,顧櫻收起笑容,拉著歸希武走到行李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