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退下吧。”示意手下離開,才波朝陽已經由聆聽消息時的認真重新恢複成漫不經心,甚至頗為興味地伸手摸摸下巴,“哎?星宮大師14歲時的料理筆記嗎?我也好想看看呢……”不過手下都說沒搜到,顯然已經主人重新拿回了。
並不知道這些後續的鬱理此時早已經回了房間,她就坐在床鋪邊上,安靜地守在媽媽旁邊。
鬱理凝視著母親的臉,視線流連在她頰上和嘴角邊的淤青紫紅,不自覺地抿直唇線,一雙手緊緊抓著膝頭的刀栫。
都是她……都是因為她,媽媽才遭遇這樣的無妄之災。
這麼想著,自責的眼淚不自覺地湧落而下,一顆顆砸落在手背上。
果然,自己還是太弱了。要是她能再強一點,再厲害一點……
一隻素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鬱理一驚,回神才發現媽媽不知何時已經醒了。
“鬱理,彆哭。”留美子輕輕為女兒拭去眼淚,溫聲安撫,“媽媽沒事。”
她這樣一說鬱理反而淚流得更厲害,忍不住就嗚咽出聲:“媽媽,對不起,都是我……”
話沒說完,就被媽媽用手按住了嘴唇,鬱理眨著淚眼,定定地看著她。
“沒關係的,鬱理。”對於女兒在想什麼,留美子太清楚了,但她現在需要的絕不是女兒的愧疚自責,“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去想了,要向前看知道嗎?”
“媽媽……”
“鬱理,明天會回家一起過節吧?”婦人溫柔的笑,“你不回來的這半年,媽媽其實一直都好想你啊。”
鬱理沒有再說話,隻是伏身低頭,將自己的臉緊緊埋進母親的懷裡。
從留美子被綁架,到鬱理被迫去孤島,然後母女倆成功獲救再度返回東京,實際上耗去的時間連一天都沒到。
在收到了東京彆墅那邊急成熱鍋螞蟻的父子倆含淚相迎後,鬱理在家裡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正好就是端午節當天。
“好險,差一點就趕不上了。”餐桌上,吃著粽子和柏餅,鬱理不忘記跟弟弟新吾開玩笑,“瞧,今天你可沒理由發火了。”
藤原新吾沒好氣地瞪她:“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這兩天都快被嚇死了好嗎!”誰還記得早些天跟這個臭老姐發火要她回家過節的事。
眼角的餘光在看到溫柔的繼母臉上的青紅淤傷時,少年不可抑製地露出心疼與後怕之色,再也忍不住喊出聲:“媽,下次你不要一個人出去了好嗎?”
餐桌上還在吃東西的所有人驚得掉了筷子。
“新、新吾。你叫我什麼?”留美子眼裡滿是驚喜,又帶著不敢相信的小心確認。
“媽媽。”藤原新吾直接又喊了一遍,因為小時候的一切彆扭原因他從來不肯喊繼母一聲,可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的心早就被這個溫柔的長輩捂暖了,而且這次繼母出事真的把他嚇壞了,哪還顧得上那點矯情和麵子,“我和爸爸都決定給家裡配備保安和司機了,以後你要出去做什麼都不要一個人了好不好?”
被繼子殷殷叮囑的當事人早已經落淚不止,連連應是。
這一場變故讓本就挺和諧的重組家庭變得更加緊密,鬱理看著母親因為被繼弟全心接納而高興的喜悅淚水,還有一旁慌忙給她安慰和送上紙巾的父子倆,內心欣慰的同時,心底的一個決定也是越發堅定。
在東京呆了兩日,鬱理終於提出返回鐮倉。
“我保證每個月儘量回來一次,不會總讓你們枯等了。”
揉揉弟弟的腦袋,遭遇到反抗後,鬱理笑著收回手,又對旁邊的家長們保證道。
“如果實在太忙也不一定非要回來。”作為一家公司老總的繼父倒是很體諒,繼女的事業可比他大得多自然也更忙,“隻是不管多忙都要注意身體,彆讓我和你媽擔心。”
“我會的。”
笑著和家人告彆,鬱理坐上駕駛位,自己開著車行駛進了路上的車水馬龍裡。
繼父是一家電子公司的老總,這些年因為鬱理的關係生意也做大了不少,家裡的代步車自然也不隻一輛,現在均出一輛給鬱理開回去完全沒問題——雖然繼父更傾向找個司機把閨女送回去,省得她勞神自己開就是。
鬱理當然沒同意,彆人給她開車哪有自己來更方便。
開往鐮倉的途中,在途經一處車流量稀少的海濱時,鬱理停了下來,把車子停在安全區域,自己則一個人走向了海岸線,站在海崖邊看起了遠方的大海。
沒幾分鐘,車上的肥前忠廣直接顯現,匆忙地跟在她身後。
“喂喂,不是說開車回去的嗎,為什麼突然停下來啊!”
大概是被科普了一下現代常識,肥前這次顯現時是穿的紅色衛衣白色球鞋的內務服,這樣走在路上不會因為造型怪異引人側目。脅差嘴上埋怨質問著,臉上卻是掛著肉眼可見的擔心。
鬱理站在原地沒動,隻是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對方頓時如卡殼一樣頓住,然後側轉過頭開始找借口。
“你今天又沒近侍跟在後麵保護,這種麻煩事可不就是隻有我擔著。快點回去啦,那群家夥很煩的。”
鬱理臉上的笑意更深,隻是依舊站在海崖邊吹著風看著海。肥前看著那一陣陣帶著腥氣的海風吹拂起她的發絲,卻莫名的將她的眼神襯得有些深遠。
“我在思考一些事。”她輕輕開口,“有些東西,想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哈?思考什麼?
肥前睜圓眼睛沒太懂,但在聽到主人後麵的話時整個人驚在原地。
“我在想,曆史到底是什麼?”
脅差忽然愣住,但前麵背對著他的人依舊在繼續。
“類似的事我已經經曆第二次了,上一次的秋水也好,這一次的黑暗王宴也好,你們都知道,卻因為顧忌著曆史改變不肯告訴我,讓我一頭霧水也讓你們坐立難安,並且每一次你們都因此對我非常愧疚。”
“第一次的時候,我因為失去了秋水,很是傷心痛苦,甚至對你們有過遷怒。但是第二次,我卻完全不這麼想了。”
腦海中浮現母親慈愛的臉,和繼父一家其樂融融的畫麵,還有肥前愧疚到不敢直麵自己的一次次,鬱理的眼神越發溫柔。
經曆過這一次的事,她徹底想明白了一件事。果然,曆史是由人創造的。而她,就是創造這部分曆史的人。
轉過身,鬱理看到了完全愣住,隻呆呆看過來的肥前忠廣,不由再度笑了。
“我本身就是曆史的一部分,我的所有念頭和隨之展開的行動自然也都可以被稱為曆史。”
“換句話說,我就是曆史。”
所以根本沒必要去注意規避什麼,她自然產生的心情和行動會告訴她未來一定會發生什麼。
“肥前,這件事過後,未來的我會組建自己的勢力對嗎?”為了不再發生同樣的悲劇,她必然會如此去做。
在船上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這個念頭了,黑幫百鬼寮也好,遠月集團也好,甚至是才波朝陽的海外深夜料理人集團,都可以說是一塊塊勢力。
唯有她,唯有她雖然擁有不少人脈,卻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的勢力集團。
所以那些人才如此肆無忌憚。
這次她幸運地護著媽媽逃過一劫,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需要自己的勢力。
不隻是為了庇護自己和家人,還能借此做到更多的事。
她看著暴躁彆扭實則挺單純的脅差君立刻露出了見鬼一樣的表情,太過好懂都讓鬱理笑了起來。
肥前感覺到他的主人和在孤島相遇時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他想不出來,隻覺得她現在一步步朝他走過來時充滿了讓他移不開目光的沉穩自信,就好像整個人在發光一樣。
他看著她走過來,臉上的笑是他熟悉又喜歡的溫柔從容,向他伸出手來。
“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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