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演武切磋,在現場的可不隻參與切磋的刀劍,本丸裡今日沒有任務在身的閒刃們可是都來圍觀了,一聽主人說起這個都是興奮地喧嘩起來,不少刀直接問起具體細節,渴望變強擁有更高的戰力也是刀劍的本能。
“更詳細的安排已經在準備,是按照你們目前的練度去排的名次表格,就在這幾天你們可以去布告欄看。”鬱理也沒賣關子,直接就說了最終方案,興奮的刀劍們這才各自散去。
膝丸也是圍觀刃中的一員,在大多數刀劍都走開的時候他沒走,源氏除了一些同為平安時期的刀外和其他刀劍並沒有太多交情,甚至和平氏的小烏丸不是很和睦,因此在演武場上那些受傷的刀劍被各自的兄弟或友人接走送去手入室時膝丸沒有動,而是一直看著場中的主公。
如果不是一次次的親眼所見,誰能想象這樣一位看著如此柔弱美麗的女性擁有這樣強大的實力,輕描淡寫間力壓全本丸,無論軍務還是內政都料理得井井有條完美無缺,堪稱文武雙全。她高貴優雅美麗端莊一如被藏於城堡深處的公主,可殺伐果斷的自信胸襟更是不遜於任何一位武家的將軍。
兄長要是來了,一定也會對這位主人非常滿意的吧。
另一頭,剛從演武場裡評估完刀劍目前實力的鬱理在看到近侍領回來的新人也是一愣。
從決定放刀劍們去極化開始她是真的忙,像方才跟藥研和泉守他們對戰這樣的場麵從昨天開始就在持續了,畢竟不可能隻看一隊的戰力就能做完全本丸的實力評定的。所以今天會鍛出新刀她也挺意外,讓三日月去接也是無奈之舉。
但真沒想到這次來的竟然是長義啊。
“哈哈哈,演練辛苦了,主公的實力依然還是深不可測呢。”三日月這時笑著迎上去,然後向鬱理介紹接回來的新人,“這是山姥切長義,之前一直在時政那裡工作,現在也被調來本丸這裡加入戰局了。”
“謝謝你三日月。”鬱理笑著向他道謝,可能是因為她一開始過分展示了主君氣場,讓爺爺都不倚老賣老喊她小姑娘有那麼點點遺憾,但這種正經的上下級關係也挺好,總比歪出粉寶石強,這樣想著她已經轉頭看向一旁的山姥切長義。
一直用震撼之色看過來的漂亮打刀在她的目光注視過來時才清醒回神,下意識地挺直脊背,低頭鄭重行禮:“我是山姥切長義,備前長船的刀工長義所鍛造的本歌。初次見麵,主君。”
他低頭再抬頭,無論眼底還是神情都是心悅誠服之色。
鬱理見狀也是笑了:“你好,長義君。我是這座本丸的審神者,代號星宮,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雙方正說著話,可眼角的餘光都注意到一抹裹著白布的身影在刻意避讓著偷偷離場,像是很忌諱被誰發現似的。
但明顯已經遲了,不隻是鬱理和長義,就是三日月也看到了某個雙手拉著頭上的白布恨不能空氣化的打刀。
“山姥切國廣。”隨著一聲淺淡的女聲響起,僵立當場的他更是成了現場所有視線的焦點,“你留下,一會兒和我、還有山姥切長義一起去二樓,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一瞬間,包括三日月在內,現場所有還在附近的刀劍表情都微妙起來。
…………
山姥切國廣的本歌來了!
主人還把本歌和仿刀一起叫去二樓了!
這兩個消息在演武場切磋過後很快傳遍了全本丸。
“嗚哇,突如其來的噩耗啊!”田間勞作的清光乍一聽到直接露出不忍之色,“都是大和守安定你這個烏鴉嘴,居然這麼快就說中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大和守覺得搭檔無理取鬨,相比起心思細膩也容易一驚一乍的清光,大和守要更直白些,“再說,主人既然敢把他們放在一起,說明她也是有辦法應付的吧,我們就不要在這裡瞎操心啦。”
“我那是瞎操心嗎?”清光瞪他,“你沒聽本丸其他人說嗎,人家可是從時政那邊過來的,看談吐和姿態就知道心氣高得很。這樣的刀能對占了自己名字的仿刀客客氣氣?”加州清光鍛造於低等刀匠,嘴上不說其實心裡也對自己的出身有些自卑的,在這方麵便格外敏感在意了些。
顯然,在這件事上,他下意識地代入了仿刀的一方。
“大概是不會客氣的吧。”大和守安定的手頓了頓,隨後繼續伸手采摘成熟的西紅柿,表情語氣淡淡,“但是你在旁邊替山姥切著急也沒什麼用。那是主人操心的事,怎麼處理那兩把山姥切,他們以後在本丸裡又如何相處,也都隻有主人能完美乾預和解決的。與其想著這些,你不如早點把活乾完,回頭還能早點洗個澡泡個溫泉更舒服一點。”
清光不由沉默,隨後他大大歎了口氣,也不再咋呼而是跟著大和守一起繼續采收。
鬱理其實和清光的想法差不多,不過作為主人,直麵這個問題的她要想得更多一些。
“兩位,請。”
新沏好的兩杯茶水被友情幫忙的膝丸(總不能指望某爺爺)送到兩位山姥切的麵前,鬱理笑著對他們說出這話的時候,無論膝丸還是三日月都很識趣地退出屋子,隻留這三者在裡麵談話。
室內的氣氛很安靜,安靜到有些僵硬,隻有嫋嫋的茶香在其中舒緩氤氳。
山姥切長義低頭看著身前的茶水,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旁邊渾身僵直的仿刀,抿唇一笑:“多謝主君。”說著已經端起茶來低頭輕抿。
他衣著華美,容顏端正,舉杯飲茶的動作優雅,通身的貴族氣質直接將旁邊裹著臟破白布像個木頭人般跪坐著的沉默仿刀比成了渣渣。
平日裡就很不自信的打刀在本歌到來坐在一旁後簡直黯淡了不隻兩個檔次,看得鬱理都忍不住眼角一抽,都不忍直視。
她的這點微表情變化沒逃過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長義的眼,銀發的青年低頭用茶杯擋住唇角上翹的弧度,也掩去餘光裡投向身旁刃的蔑意。
不堪一擊。
初次見麵,高傲的本歌對他的仿品如此評價。
看來根本無需他如何動手,很快包括這位主君在內整個本丸就會知道真正的山姥切是誰,這位贗品君就這樣繼續黯淡無光下去吧。
“很抱歉長義君,這次沒能去鍛刀室親自接你。”首座上的主君輕聲開口,“這兩天我剛好在忙碌本丸極化的事宜,一下子沒顧得上你這邊。”
“這種小事您不用介懷。”山姥切長義笑著回道,在見識到這位主君的實力後最初的那點不快根本不值一提,“倒不如說我很幸運,一過來就看到您在演武場如此英武的一麵,真的是歎為觀止。”
不光是實力的展現,更是因為她身處刀劍們毫不放水的殺招下那份閒庭信步的從容,那是真正在生死間遊走過才能練就的遊刃有餘,在刀劍們默契的連續致命合擊下的臨危不亂和碾壓式的反擊,哪怕高傲如山姥切長義都忍不住折服。
聽到他誠心實意的稱讚,首座上的人彎唇笑了,隻見她紅唇輕啟問了一句。
“那,如果是長義君的話,在最後像國廣君那樣麵對我的反擊時大概能撐多久?”
這句問話讓一直自信笑著的長義全身一僵,下意識地去回想並在腦中模擬演練。
如果換成是他,能在這位主君手下撐多久?
越是演算,他的臉色越是難看。
在長義僵硬不動的時候,旁邊一直當沉默木頭人的山姥切國廣卻是不由抬頭,迎麵就看到了主人看著他們的笑臉,立刻又瑟縮地把頭低下去,可全身卻是不再那麼僵硬了。
山姥切國廣,雖說是本歌長義的仿刀,但真要論起能力,雙方是不相伯仲的。換句話說,山姥切長義能計算得出的東西,山姥切國廣想做一樣能辦到。
而事實上根本不用計算就能得出答案。
是一樣的。
當時在切磋的無論是國廣還是長義,同等的練度下,他們都隻能撐那麼久,沒有任何區彆。
而現在的事實是作為新人的長義,練度遠遠不如國廣,兩把山姥切因為時長而拉開了距離。
“不知道我的近侍在領長義君過來的時候有沒有說過我的情況,事實上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率領本丸刀劍了。因為一些原因,你們算是我帶過的第四任部下。所以對兩振山姥切之間的糾葛,我非常清楚。”
開門見山的一番話,讓底下的兩振刀同時抬頭,迎來的是上首有些嚴厲的神色。
“之前的演武切磋你們都看到了,在我這邊所有的刀劍實力都不過如此,距離讓我正視的程度還很早。而這座本丸和你們降臨的職責也隻是為了維護曆史,以戰力為主,因此那些人為抬高的身價、僻如名刀名劍名人之物這些虛名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山姥切國廣瞪大了雙眼,碧青色的瞳孔帶著震驚的同時也迸射出驚人的光亮。
主人說,名刀名劍的身份對她而言毫無意義;在這座本丸裡,她更看重刀劍本身的能力。
也就是說……
猜出她真正想說什麼的長義則是白了一張麵孔,捏著杯子的手收得緊緊指尖發白都毫不自知。
“也就是說,我的本丸裡講究實力、品格、智慧、戰功、忠義、合作……等等可能很多方麵的東西,卻唯獨不講究出身。”
她如此說著,看向麵前的兩振打刀,目光平靜語態溫和,卻裹挾著凝成實質的不容忤逆。
“我這樣說能明白嗎,兩位山姥切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