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地中海什麼的拒絕!”隻稍微腦補一下鬱理就忍不住雙手護住腦袋,驚恐搖頭,“我要一直漂亮到老死才對!”
“嗯?什麼漂亮到老死?”門外傳來一道綿軟的男音,鬱理循聲望去之際,是肩披著外套的白衣付喪神端著托盤走進來。
“髭切?”她不由驚愕出聲,目光盯著他端托盤的動作很是意外,嘴上沒說但表情已經把話都說完了。
“這麼稀奇嗎?”淺金發的太刀意會了她的意思,卻還是保持著一臉無辜的笑將東西放在了桌上,“我是你今天的近侍哦,為主人端茶送水也是本職工作之一吧?”
“這可真是謝謝了。”鬱理也看到了托盤上放著的甜湯和點心,是之前小豆長光說要給她的那些,嘴上卻是下意識吐槽,“畢竟你以前就算給我當近侍,這些雜活也是其他人在乾,尤其是膝丸。”
所謂兄債弟償,哥哥不肯乾的事如果弟弟在那都是弟弟給補上。
源家的大佬就是這麼任性。
髭切自然是沒有接這句茬的,隻是將托盤朝著她擺正:“嘗嘗吧,廚房那邊可是特意為你新備的。”
好吃的都送到跟前了,鬱理當然也沒矯情,道了聲謝就拿起湯勺開始進食。
溫熱剛好的甜湯和帶著奶香的點心確實是愉悅了鬱理的胃,也讓她的情緒得到了很好的舒緩,鬱理能從其中品嘗到製作者為她飽含擔憂想要努力慰勞的那份心意,所以越發滿足。
“總覺得我的飲食喜好全都被你們摸清了。”放下勺子時,她心情極好,都忍不住笑言了一句。
“好歹也相處這麼久了,知道也不稀奇。”髭切接了這麼一句,金色的瞳眸微帶笑意地看過來,宛如閒聊的語氣,“難得看到你連掩飾都不想做的疲態呢,現世那邊發生了什麼嗎?”
一句話直接讓鬱理僵住,大哥你以前說話有這麼直球的嗎?
他說話時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不是過分壓迫的探尋視線卻也在明明白白地告知“說謊我也能能看出來”,以至於鬱理掛到嘴邊的“也沒什麼就是工作忙了點”反而一下子說不出口。
於是她就不自覺地把視線移到旁邊,拒絕與其對視。
對麵的人就笑了:“也不需要你說得很仔細,就當是我好奇想聽個大概。說不定也能說幾句幫點忙呢?”
這是十分明確的“想要分憂”的表示了。
鬱理知道是她剛回來時的樣子引起了擔憂,連帶這些平時挺坐得住的老刀們也坐不住了,相信要不是今天的近侍正好是髭切,肯定也會其他刀找機會過來問問。
“我知道了,就稍微跟你說說吧。”鬱理也就稍微妥協一下,反正等他們全都恢複記憶也會知道的,“算是……遇到了家族內鬥吧,關於八字根本沒一撇的下一任家主之位什麼的。”
她低頭歎息著說話時,沒發現對麵淺笑的近侍瞳孔猛地一縮。
在自己獨自打拚出一片龐大的家業正在繼續大展抱負之際,突然被告知自己死後也有繼承另一個古老家族的資格,這種事一般人真遇不到,說不定鬱理還是頭一份。
而一直以來就家庭人口十分簡單關係也都十分和睦的她,也同樣是同一次經曆家族內鬥,親戚間還沒見過麵就有人想要她命的那種凶險。
“其實爭鬥什麼的,說實話我也算是習慣了吧。”雙手放在膝上,鬱理仰頭看向頭頂的宮燈,確切的說她從17歲那年被卷入SAO這款死亡遊戲裡就開始了為自保而艱難求存的戰鬥,再到後來成為料理大師重新踏入料理界後各種衝突就一直沒停過,“但是,那是有著血緣關係的敵人……總覺得,很不是滋味。”
她從出生能記事起,身邊隻有父母二人。爸爸是孤兒,媽媽為了結婚跟家裡斷了關係,隻有和她同輩的表弟表妹在外祖家睜隻眼閉隻眼的情況下往來了幾年,但在爸爸出事後又分開了,所以親戚什麼的真的是稀少又珍貴的存在。
好不容易爸爸死而複生,搖身一變成了彼岸世界裡一支大族的嫡係公子,父族不再孤家寡人,結果一麵都未見過就變成了比陌生人還不如的敵人。
“是嗎……”髭切也是輕歎,“與其說是你在為內鬥頭疼,不如說是為血親相爭而難過……”
“可能兩者都有吧。”鬱理揉揉額角,“事實上我從來沒想過要繼承那個家族,但我也不敢保證未來這種麻煩事真的不會落在我頭上,我的父親和姑姑都在那裡,我不可能放下他們不管。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在我回那個家族前,他們就確定好下一任繼承人,我就不需要卷在其中煩心……呃!”
說到這裡時鬱理突然卡殼,她忽然想起髭切所在的源氏就是內鬥挺嚴重的一個大家族,以前不時也聽他和膝丸感慨過族裡兄弟相爭很可悲什麼的。
“抱歉,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鬱理捶額懊喪道歉,這不是讓人家觸景傷情嗎。
“不用道歉哦,是我拜托你跟我說的嘛。”髭切卻是笑了,他坐在門口方向的軟墊上,此時半側過身體將視線投向了門外的遠景,像是懷念也像是感慨,“不過,內鬥呃……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是源氏確實經驗豐富,我可是目睹了一代又一代呢。現在我是你的刀,所以如果你用得著,我也可以跟你詳細聊聊,如果你能從中汲取經驗避開一些危險,這些經驗倒也不算隻是慘痛的回憶了。”
“這怎麼可以!”鬱理下意識拒絕,皺眉直接道,“這些回憶明明隻會讓你傷心,不管是你也好還是膝丸也好,你們最自豪和驕傲的就是源氏吧,就算現在它們已經隻存在於曆史仍舊是你們心裡最珍貴的東西。我才不需要靠部下一次次揭開他的驕傲不斷展示內裡的難堪去幫我渡過難關呢!”
最喜愛最驕傲的事物遭到毀滅,哪怕心裡清楚是不可抗力無可奈何,但痛苦和悵然是不會少一分的,每想起一次就會痛一次。
那種滋味鬱理明白,所以更不想髭切一次次跟著難過。就算這振刀平時表現得對什麼都無所謂,連名字和逸話都毫不在乎,甚至連膝丸的名字也總不
記得,但源氏卻絕不在其中。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剩下的我自己會處理。”也不管他完全怔住的神色,鬱理隻是嚴肅地認真聲明,“這些事我都可以自己去做,也能夠獨自處理好,你做好你的迷糊切平時欺負一下膝丸就行了。”
聽到最後一句,原本愣住不動的髭切一下子笑出來:“迷糊切?這是給我取的新名字嗎?唔,比雜草切和馬飼切什麼的好聽多了。”
“快住口。”本來鬱理還在為嘴快一下子叫出以前生氣時就脫口而出的外號而不自在的臉紅,在聽到他自封的兩個名時直接露出一言難儘之色,源氏重寶的偶像包袱這把刀是真一點都沒有,稍微向膝丸學習一下啊。
迷糊切不以為意,甚至還這麼評價了一句:“但是,卻意外的很親切呢。”
鬱理聞言不由一愣,對麵的太刀這時突然抬臂將原本放在膝頭的手掌撐在了矮桌上,稍一用力他半個身軀支撐而起,披著外套的半身一下子遮擋住門口的視野,製造出來的陰影也一下子籠罩在鬱理的身上。
一開始,鬱理還以為他要起身,等太刀肩膀前傾逐漸向她靠過來才意識到不對。
似曾相識的壓迫感讓她瞬間警鈴大作,腦袋本能後仰的同時就要起身遠遠避開,然而對方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搶先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將鬱理起身的勢態直接按了回去,並且那張臉正不斷朝她靠近。
這熟悉的霸道配方讓鬱理的頭皮直接炸開,有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從心底升起:“髭切,你……!”
“兄長,不可以對家主這麼無禮。”
就在這時,門口方向傳來一道語氣認真的勸阻聲。
髭切近在咫尺的臉龐在一個拳頭的距離處停了下來,鬱理不由抬頭,就看到膝丸的手扣在他哥的肩上,表情嚴肅且毫不退讓的將髭切按在鬱理肩頭的那隻手給抬起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