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紅一黑兩把傘頂著細雨一前一後蹣跚行進,沒辦法,到農田區域就不要指望泡在雨水裡的土地能有多好走了。
為了帶回來的那些苗種,本丸在靠近河灘的方向特彆開墾了一塊田做實驗用,畢竟這些天材地寶都是野生品種,就算本丸的土地也算是用靈力滋養的,可誰能保證人家一定就吃呢。
今天又下起雨來,鬱理不放心還是過來看看。
“看起來還好。”站在田梗邊,望著地裡明顯透出歡快靈力波動的苗種們鬱理鬆了口氣,“田地也打理得很好,多出的雨水都有好好順著溝渠排出去。”
不愧是她家就差沒轉職成農民的江雪,就算失憶了這門手藝還是沒丟。
旁邊的宗三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嘴角淺淺的翹了翹。
“能順利長大就好了。”鬱理盯著地裡的苗種輕聲喃喃,“雖然一直沿著大家給的線索去尋找靈材也挺好,但效率到底不高,家裡這麼多人呢。”
宗三不由側頭看她,對方還在專心盯著田地,明豔柔美的側臉上幾乎是明晃晃的寫著殫精竭慮。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他心底忍不住發出疑問。
現在的本丸其實已經考慮放手了。就算離戰力封頂還早,可至少也不需要審神者這樣操心了,指令和戰力非常完善,刀劍們完全可以自發運轉,達成目標隻是時間問題。可眼前這個人卻像是焦慮著什麼一樣一直一直在逼迫自己。
可這樣的話語沒衝到喉嚨就被咽了回去。
他有直覺這是禁忌,就算問出來也得不到回答。
所以乾脆又轉回頭去,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風有些大了,我們回去吧。”圍著田地又轉了轉,感覺沒什麼問題了鬱理這才道。
這種天氣出門是真受罪,又是雨又是水的,她小腿以下這會兒已經全都濕了,風再一吹能凍死人,何況還越刮越猛。
宗三低聲應是,斜了斜手中的傘剛要跟著鬱理轉身離開,一陣大風刮來,他手中的傘頓時被風帶偏過去。
“啊。”過於纖細的打刀便被帶得一個趔趄,偏偏踩空的腳正好滑出泥濘的田梗,眼看著就要摔進田裡。
“宗三!”一隻手牢牢抓住了他。
黑色的傘已經脫手而出,被風卷著順著斜坡一直不斷往下滾,最終翻進河裡倒浮在水麵上。
“沒事吧?”將人拉回扶著重新站好,鬱理接連發問,“腳有沒有受傷?現在路很滑,沒有扭傷或者撞到什麼小石頭吧?”
“我沒事。”宗三搖頭,不著痕跡地按住她剛剛才鬆開的左手腕,轉頭看向了河灘,河麵上的黑傘已經被衝得老遠想追回根本不可能,“可惜了那把傘。”
“那種情況丟了也沒辦法。”鬱理倒不在意,人沒事才最要緊,她抬手將本就遮向宗三的紅傘又往他那邊側了側,“先跟我共用一下趕快回去吧,你身上都濕了。”
剛剛那一遭就算鬱理反應快,宗三還是被淋了個半濕,鬱理算是比他好些,但她是真的覺得很冷了,隻想在又露出狗熊樣之前回到溫暖的房間裡。
所以她動作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並且把明顯慢吞吞的宗三又往身邊扯了扯,裹挾一樣拉著人快進著往宅子跑。
變大的風也讓雨也有些急,明明該是更冷的小跑中,宗三看著頭頂不自覺向他傾斜的傘和緊緊靠在一起並行的肩,卻覺得有些暖。
之前獨自坐在室內觀雨的空洞感淡去了很多,連帶著頭頂的傘麵看起來都格外豔麗。
他趁著她專注低頭趕路,不著痕跡地又將傘推回去一些。
有時候宗三是真覺得這個主人沒什麼性彆上的自覺,不是說這個人沒有身為女性的意識,是她對他們的態度更像一種過度緊張的嗬護,而不是把他們當成可以依賴的男性。
“看來還是濕透了。”終於回到能遮風擋雨的宅子,鬱理看著頭發半濕外衣全潮的宗三皺起了眉,“快回去先喝杯熱茶就去換洗,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本來人就很瘦很蒼白了,臉色再差點就更糟了,為什麼左文字一家怎麼吃就不肯長肉啊!
對方卻站在那裡沒動,鬱理眉峰皺得更緊剛要開口,粉發的青年突然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方手帕。
“這個沒濕。”她聽見他這麼說著就踏前一步,然後乾淨柔軟的方帕被按在了她的眼角,睫毛上沾著的幾粒水珠在閉眼間被帶走,再睜眼時手帕已經移動到臉的另一邊。
鬱理被這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懵,有些茫然的目光正好落在對麵人垂眸看過來的臉上,有透明的水珠順著打濕的長劉海貼臉滑到下巴,水線沿著脖頸潮濕的肌理滑進大開的和服領口並一直往下。
她立刻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移動視線,之前跑動中沾到雨水的冰涼臉頰根本不用去擦就迅速升溫。哎、哎呀,宗三的肩膀是溜肩型,美人肩呢。
腦子裡不停歪著話題,動作上也正要退後一步拉開距離的時候,對方已經輕柔又快速地給她擦乾了整張臉,還把手帕也塞進她手裡。
“同樣的叮囑也還給您,而且女孩子要更注意保暖才是。請好好泡個澡去去寒氣,之後我會送薑茶上來。”就算考慮體質,也是人類更需要憂心吧。
不想再耽擱她回房的時間,宗三行了一禮轉身快步離開。直到徹底拉開距離誰也互相看不見後,步伐才逐漸變慢。
冷雨依舊,宗三卻覺得身上有些地方燙得厲害。
他伸出手按在之前與人擠在傘下靠在一起的左肩,蒼白修長的指尖用力往下按了按,又慢慢放鬆逐漸左側胸膛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