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的話,我們的主人能壓著這幫怪物一直到死,明顯更恐怖啊。”
隨著菜品一道道地被送上評審席,限時四個小時的食戟賽也要接近尾聲,因為這場食戟的特殊性,所以擔任評審的神官也沒有一一當場打分,而是最後統一告知他的評判。
此時,祭肴也隻差最後的米飯了。
“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就在這時,鬱理突然出聲。
明明雙方料理已經完成,眼看就要端上去分勝負,一直沉默旁觀的她突然說要離開,引得神官和食戟的兩人都詫異望來。
鬱理沒理會他們的神情,繼續道:“不會太久,如果這邊結束我還沒回來,就在湧玉池來找我吧。”
本來她就不參與這場食戟,從頭到尾就隻旁觀了,阪上神官當然沒什麼好阻攔的。
鬱理徑自走了,期間並沒有少年們一個眼神。
她冷淡的反應讓兩人都愣了一下,但此時還在食戟中,雙方很快又將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
先把食戟結束了再說!
神官在這四小時裡見識了之前一道更比一道精美,幾乎能被稱為藝術品的菜肴,心想最後的主食米飯應該也就那樣了。
結果司瑛士那邊奉上的是以精美的櫻花碗作容器盛的五色彩米飯,那色香味都絕了,看得神官他一個大男人都心動,沒想到薙切朝陽這頭更絕。
“新鮮蒸熟的菠蘿肉飯,請品嘗。”
餐蓋掀開的時候,看起來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飯。可等神官試探著嘗了一口,整個人直接露出驚色。
“米飯裡有菠蘿和肉!”
嚼碎每一粒的外殼,裡麵酸酸甜甜的內餡就全都出來了,這竟是在一顆顆小小的米粒中塞進了菜肴!
“這個味道是怎麼回事?明明之前試吃了這麼多東西,再吃這個我竟然一點都不膩!”
看著手裡的米飯,神官的臉上滿是驚豔,嘴裡更是大口吃個不停。
評審如此吃相,看起來傾向已經極為明顯,薙切朝陽伸手插兜,微帶痞氣的笑臉麵朝對麵沉默的司瑛士挑挑眉,眼底滿是不出意料的傲然。
這一幕和BLUE大賽時有什麼區彆呢?評委都是先誇獎了司瑛士的料理極好,但他們更中意他薙切朝陽的菜品啊。
他朝著對麵的人張嘴比了一句口型:「師父會提前離席,是不想看到你慘敗時難堪的臉吧?」
蠻以為會看到司瑛士陰沉或隱忍的反應,結果對方隻是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沉默卻也沉穩。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讓朝陽的臉色陰沉起來,他想起師父從頭到尾冷眼旁觀的表情,再看司瑛士此時的淡然之色,一股荒謬卻也不妙的預感莫名就湧上心頭。
可這怎麼可能?明明之前比試的每一道料理,神官對他這邊明顯更感興趣,他怎麼可能會……
“我以淺間本宮大社的繼承人身份正式宣布,本次神恩大典的祭肴主廚,還是由司瑛士師傅擔任!”
為什麼!
薙切朝陽完全不能接受這個判定,灶房中的旁觀者們也是一臉迷糊,明明他吃朝陽小哥這邊的料理更開心,咋就是這個結果呢?
對此,神官歎氣。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提的食戟要求?是「誰的料理更符合女神的基準,這邊就邀請誰主持祭肴工作」。”看著底下還有些迷糊的人,他知道還要說得更直白一點,“兩邊的菜品我都嘗了,簡單來說,就是司主廚的料理是供奉給神的,而薙切主廚的料理是給人吃的。”
薙切朝陽全身一震,瞪大眼睛望過去,那邊神官已經在跟司瑛士說話。
“人做任何事都最怕虔誠,我在司主廚的料理中嘗到了那股純粹的虔誠之心,對食材的虔誠,與它們對話讓它們成為淺間大神最喜歡的樣子,這份心意真的是純粹到令我感動。果然,星宮廚神的推薦再正確不過,司主廚你真的是最適合此時大典祭肴的主廚!”
他對著司瑛士的手握了又握,簡直不能更滿意。隨後像是想起什麼轉頭看向薙切朝陽,臉上也是綻放出燦爛的笑意。
“還有薙切主廚,真不愧是星宮廚神的得意弟子,今天這一手真的讓我歎為觀止。老實說,我長這麼大還真沒嘗過這麼美味的料理,簡直將我的味蕾全都刺激挑撥起來……”
後麵的話,薙切朝陽沒有再聽下去,他直接轉身奔出了灶房。
深夜料理人每天都在用命去搏自己的料理最大程度的刺激人類的食欲,會覺得好吃到停不下來甚至產生上癮感簡直不能更正常。這樣的料理不論放在哪裡不應該都是無往不利嗎?
現在卻告訴他,這一套失敗了。
還敗在了他根本不覺得會輸的手下敗將手上!
可笑他之前嘲笑師父提前離開是為了不讓司瑛士難堪,結果被照顧臉麵的卻是……!
“食戟結束了?”
架有朱紅小橋的池塘邊,溫和的女聲傳來,也讓一直狂奔的薙切朝陽一下子僵住。
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地直接奔到了湧玉池的旁邊,而之前突然離席說會在這裡等的人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在專門等他。
雖說入冬,可眼前用於祈福的池塘並沒有結冰,映著快要下沉的夕陽,波光粼粼的暈紅一片。
“要祈禱一下嗎?”見他仍在沉默,做師父的直接換了一個話題,“祈禱完就回灶房,收撿好東西我們就回去。”
薙切朝陽再也忍不住抬頭,這個人什麼都料到了,現在卻什麼都不說:“您……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比如嘲笑他自不量力質疑她的決定,教訓他不服管教得意忘形就是如此下場,挑刺他那身深夜料理人的習性至今都沒改掉……什麼都好,不該都得高高在上的訓斥他一通嗎?
“那也太多餘了。”當事人歎氣,“你是那麼聰明的一個男孩子,會反問出這些話本身就代表你自己全都意識到了吧?你既然全都知道了,我這個做師父的為什麼還要再擺臉色給你看,就在剛剛,你已經吃到教訓了啊。”
少年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他甚至能聽得出對方早就不生氣,甚至因為他受了挫還有些憐惜。
“你現在應該清楚的知道,不是什麼都能靠天賦擺平了吧?我不反對你要當‘第一’,但我反對你現在要當‘第一’的心態,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卻偏偏用了最差勁的方式。下次,不要這樣了。”
說教,就這麼兩句,沒了。
卻讓一向桀驁的薙切朝陽抬不起頭來,一萬句說教比不上一場親身經曆,大概就是眼前這樣。
“我自己這個年紀說能當好師父,其實自己也沒自信的。”他聽見她歎息,“教做人不敢當,但教你們如何正確看待廚道還是自認可以的。你當初主動找來說要拜我為師,如果不是認可我的廚道根本不必如此,畢竟薙切家的遠月集團也足夠你受用一生了不是麼?”
“試著再相信我這個師父一點怎麼樣?我保證不會把你教歪的!”
肩膀被人拍了拍,朝陽抬頭,就看到對麵人鼓勵的笑臉,並朝他伸出手。
“走吧,跟阪上神官打完招呼,我們就回去。”
而看著這樣的笑容,他發現自己之前所有的沮喪心情都消失了大半。司瑛士贏了食戟又怎樣,被特意等著安慰的他才是更受重視的一邊啊。
“對了,記得跟瑛士說聲對不起啊。你不做的話那隻能由我這個師父代你道歉了。”
“……”豈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