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到現世以後,這個一直蒙著麵的黑發脅差就很少說話,基本上就在做一個低調的乾飯人。但事到如今,在主人出了這種意外後他也沒辦法一直保持沉默,比起在這裡聽著他們聊起主人在變故前的性格差異,肥前更想來點更實際的東西。
“彆著急啊肥前。”鶴丸好笑看他,“我們在這裡談論這個,也跟主人之後去本丸很有關係啊。”
“倒不如說,大將如今的性格會比成年時期更容易接受我們的存在。”藥研推了推眼鏡平和道,“所以問題並不是怎麼讓失憶的大將繼續回本丸,而是怎樣繞過朝次郎大人讓大將回本丸。”
場中並沒有想到這一點的刀劍頓時一個咯噔。
無論是解釋本丸的存在(不知道攻略遊戲內情的),還是裡頭還在運轉的本丸攻略模式(知情刃麵色凝重),都是他們自己現在說不清更不能說出口的東西。
於是現場陷入凝重的安靜,眾刃不約而同擰眉苦思,心照不宣的達成了一個共識。
——絕對,絕對,要避開朝次郎大人!
“啊切!”蠢爸爸打了一個噴嚏,然後一臉委屈看向旁邊的閨女,“小鬱理,剛剛肯定有人在罵爸爸,就是不知道又是哪個家夥在惦記我?”
“反正肯定不是媽媽啦。”坐在車廂裡,鬱理隻顧趴在車窗前四下看新鮮,完全沒回頭,“哇哈,好高!十年後的箱根變化好大,建了好多漂亮的景觀建築啊!還有那裡那裡,什麼時候建的城堡?”完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啊!
“那裡是蘆之湖風景區,也是星宮館集團的核心資產之一「星宮館美食街」的所在地。”負責開車的山姥切出言介紹,“那座城堡就是您的「星宮城」,目前還在籌備中,還沒到完全開放的時候。”
“我,我的?”當事人直接驚呆到石化,堪比猝不及防間被告知繼承了億萬遺產,整個人完全不能動彈。
“冷靜一點小鬱理。”旁邊的老父親拍拍閨女的肩,滿臉的故作冷靜,“雖然看到你靠自己在現世建了一座屬於自己的城爸爸很為你驕傲,但出門之前咱們就說好了來帶你親眼看看你現在的產業的,所以這會兒你更要保持沉穩淡定啊!”
如果不是他說著說著也開始麵露激動的話,指不定彆人就信了。
“可是爸爸,我真的沒辦法冷靜。”鬱理抓著親爹的胳膊盯著窗外的城堡激動地來回搖晃,“這是我的城我的城我自己的城,我真的好厲害啊!”
看在未來的自己這麼強的份上,鬱理覺得自己可以原諒未來的她沒能守住秋水的失職了。就衝這座城,她的腦子就算對陰謀詭計再沒概念,也明白未來的自己會遭遇到怎樣的凶險,在遠月時她就被高年級的學長因為嫉妒使過絆子吃過虧,現在自己成年上了社會不用說那些大人對她用的手段隻會更可怕。
是的,上午還呆在大宅中的鬱理並沒有外出的念頭,事實上失憶後的她連腳下的星宮宅都沒逛滿付喪□□字都沒認全,根本就沒想過要出去。
但突然從東京打來的一通電話讓她直接破了防。
是母親留美子的來電。
對記憶倒退十年的鬱理來說,還要加一個“已經改嫁在不認識的藤原家”的前綴。
這就讓通話變得十分彆扭了,聽著話筒裡母親明顯和十年前有所區彆的熟悉嗓音,她甚至不知道該用哪種口吻和對方溝通。
【這個月有時間回來嗎?媽媽給你準備喜歡的菜。】母親的聲音非常溫柔,帶著父母對遠行子女的那種期盼,鬱理差點就要點頭答應,但下一秒就聽母親又道,【新吾也一直盼著你回來呢。】
【誰盼她回來啦,我才沒有!】話筒裡立馬響起一個男孩子的羞惱聲,故意憋著的惡聲惡氣,【星宮大師可是忙得很,媽媽和弟弟什麼的早就拋在腦後啦!】
換成沒失憶的鬱理這會兒早就服軟求饒,哄弟弟都來不及,但換成意識“我還是個獨生女呢”的少女鬱理是萬萬不敢答應的。
嗯嗯啊啊的含糊幾聲應付完,她幾乎是狼狽的把電話掛斷的,放下手朵的那一刻,滿臉心虛的鬱理和旁邊同等表情的親爹相互對視。
“去、去東京看媽媽什麼的,果然做不到呢。”她虛弱乾笑。
老父親同款表情點頭:“說、說得也是,根本沒辦法麵對呢。”
心虛至極的父女倆根本不敢想象麵對留美子時該用什麼表情又說什麼話,因此有誌一同的選擇了逃避模式。
果然還是呆在家比較好。
不過躲歸躲,愧疚的情緒仍舊逃不掉的,鬱理對自己竟然不去見媽媽這件事很是自責,不自覺的情緒又低落下去,現在就在閨女身邊的朝次郎哪能視而不見?
於是便有了這趟出行。
星宮城對外界來說是不予開放,但對鬱理來說也就差個刷臉的手續,一行三人很快就通過安保係統進入了城堡內部。
登頂遠眺,俯視全湖。當近侍告訴她包括這片湖在內周遭所有的土地都在星宮館名下後,少女鬱理已經完全膨脹。
“哼,哼哼哼哼哼!”中二少女叉著腰發出了深沉低語,“這天下果然是屬於我的!”
一旁的親爹驚訝之餘又感到好笑之際,旁邊性格認真的金發打刀已經實誠點頭:“嗯,未來這個國家的美食界確實是您在統領,您的確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天下人。”
“有眼光!”當事人一點都不謙虛地接下這話,哈哈笑著又拍了一下打刀的肩,“我就收下你這聲恭維了山姥切君,放心大膽地追隨我吧,絕對不會讓你們後悔的!”
她說完這話,人已經在天守閣裡轉悠開,但山姥切國廣還在按著被拍的肩頭怔愣著,幾步外是朝次郎大人臉色複雜地目視著女兒的背影。
因為他們見過她健康時期的模樣,若是平時的她根本說不出這樣自信到狂妄的話,而是溫和自持到謹慎、甚至有些自卑的回應態度。
而為什麼兩者間反差如此巨大,答案早就清晰明了。
“我……對不起小鬱理。”當爸爸的忍不住喃喃,滿臉苦澀,“是我害她失去了太多的東西。”
見他滿臉的自責,山姥切幾次張嘴想說不是,但並未恢複全部記憶的他也說不出更具體的安慰言語,最後也隻是搖搖頭:“或許是這樣,但如果沒有這十年的經曆,或許主人未必有如今的成就。14的主人之前的人生,過於順遂了。”
縱觀曆史,這樣事事順遂節節攀高、還能一直保持巔峰到人生最後的人,幾乎不存在。
朝次郎並沒有被安慰到,就算他明白這種道理,但身為父親的本能是沒辦法接受女兒要用這種痛苦的經曆去成長和登頂的。
“爸爸,山姥切君,我們下樓吧!”遠處的樓梯口,鬱理在揮手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