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祁霜白和之前又有些不一樣了, 從前的祁霜白衣著偏愛淺色, 有年輕公子俊雅之美, 現在則一身深衣, 眉宇間又給人巍巍高山的可靠感。
不是真正了解他的人,見他這副皮囊,都會下意識的減少提防之心。
“見過國師大人。”祁霜白恭敬行禮道。
“不必多禮。”天玄子道,“要見你的人不是我。”
他這是擺明了不想摻和這件事。
祁霜白早在進門見到禮物在黑裙女子拿在手裡的那一刻,就猜到了這些。而實際上, 他也確實是為了黑裙女子所來。
“你不是說有事?你去忙吧, 這招待客人的事我來就成。”傅杳半點不拿自己當外人道。
天玄子自是去了, 傅杳則去了前廳。
祁霜白把這兩人的對話和態度都看在眼裡, 能讓國師如此恭敬的人不多, 此時他在心中已經差不多確定了這女人是誰。
“傅觀主。”祁霜白跟著進了前廳,氣度從容。
傅杳將金像放到了一邊,開門見山道“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她這話反而把祁霜白給說愣了一下。
昨日在城門口那一段, 祁霜白認定她是在給自己下鉤子,所以今日才尋了來。誰知現在反倒像他上門求人一般。
祁霜白笑了一下,“祁某上門確實有事相求。”他直接跳過‘厲鬼在身側’這事, 繼續道“聽聞傅觀主玄術無雙, 我想請您給我算個命。”
傅杳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泰然, 嘴角含笑。
明明已經被打到泥裡, 還能翻身再來, 這份魄力與能耐,已經是絕大多數拍馬不能及。
“算命?”傅杳扯了扯嘴角,“我勸你還是彆算比較好。”
“哦?”祁霜白作出不解的樣子,“為何?”
“不能說出口的命,你說為何。”
祁霜白笑了,眼裡泛起一絲異色,“祁某的命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今日來,主要還是為了試探這個姓傅的是不是真那麼神。
“也罷,既然你要堅持,那我便直說吧。”傅杳卻沒直接開口,而是走到他身側的椅子上坐下,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兩人中間的茶幾上寫了四個字。
而今正值盛夏,天氣燥熱,茶水在茶幾上留下的痕跡很快消散,而看到這四個字的祁霜白的表情卻差點沒崩住。
貴不可言。
傅杳寫的是這四個字。
大家都是聰明人,雖然隻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可是“貴不可言”代表的含義,在心裡稍微咀嚼一下就能明白。
究竟得貴到什麼程度,才不能說出口呢。
祁霜將眼裡的情緒斂下,笑道“傅觀主高估在下了,在下而今隻是一介商人,不求飛黃騰達,隻求將來能帶著女兒安穩度日就好。”
“如果你真是這麼想的,那就該向我求平安符,而是不是算命才對。”傅杳直接拆穿了他的謊言,“也罷,話不投機,來人,送客。”
她聲音稍微提高了些,外麵就有道童走了進來送客。
祁霜白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也隻好先起身告辭。
在出了國師府的大門,坐進馬車後,祁霜白看著關上的簾子,臉上的表情這才鬆動了下來。
“貴不可言。”他輕輕念說了一聲,眼底一時風雲變幻。
……
祁霜白離開後的國師府,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傅五娘卻沒立即都走。
昨天她本想見傅觀主的,但是卻沒找到人。今天既然見到了,她自然不急著走。
而且,剛剛那茶幾上的四個字,傅五娘也全都看到了,這會兒她正在詢問傅杳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傅杳意味深長道,“祁霜白周身氣運紫光重重,世上少有。隻要再給他機會,池魚化龍,也不在話下。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就他還能池魚化龍?”傅五娘覺得這簡直是滑天下之稽。祁霜白這樣歹毒的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才對。
傅杳不理她,隻慢悠悠地吃著自己的點心。
祁霜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傅五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