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程晏低低的笑聲,很輕的哼笑,轉瞬即逝。
直到停在路邊,男人熄了火,轉頭看向她,漆黑的眸子裡有光亮:
“你在就有意思。”
“?!”
這話繾綣繞在耳畔,竟顯得有幾分曖昧。
寧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有些緊張。
和帥哥對視是享受,也是煎熬。
她不敢揣摩他這句話的意思,腦子裡浮現出“我沒化妝”“我這個表情是不是有點傻”之類的猜測,有些慌亂地移開眼神。
她哈哈乾笑兩聲,右手解開安全帶,迫不及待想要下車。
豪車的車門除了把手,還有調整座椅的按鈕,寧唯茫然地尋找著,勾動了兩下,卻沒能將門打開。
越緊張,就越打不開。
寧唯能看到自己顫抖的手,也能感受到熱浪翻滾的臉頰。
男人解開安全帶,修長的手臂橫亙在她眼前:
“我來吧。”
寧唯下意識地轉過頭,手卻沒來得及收回。
程晏就在她眼前,近在咫尺。
挺翹的鼻尖擦過他耳廓,溫溫涼涼的觸感。她近距離看到他深邃的眉眼,濃長的睫毛,以及堪稱整容模板的優越鼻梁。
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氣,很輕很淡,卻又沁人心脾。
寧唯的呼吸有些急促。
男人的大掌覆在她纖細的手背上,沒有接觸,卻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
手指在她指尖周圍,輕扣把手,隻用片刻就打開了車門。
他坐直身體,並沒有在她麵前逗留太久。
不經意的觸碰才更讓人心神蕩漾。
寧唯倏然想起高一下學期,那時她和轉校的他剛成為同學。
程晏剛開始的成績並不突出。
即使是體校的年級第一,在三中也隻能是中上遊。
按成績選座時,他氣定神閒坐在坐在最後一排,完全沒有其他同學勇奪前排寶座的勁兒。
但他大喇喇地坐那兒,什麼都不用乾,也惹眼得很。
長得帥,個子高,籃球打得好,家世好,學習成績也過得去。
這些buff疊加在一起,
寧唯是文藝委員,期中考試後的一次音樂課,老師告訴她音樂教室的設備在整修,這節課要用前後黑板,讓她提前畫好音符。
寧唯隻好在大課間畫。
大課間班裡沒多少同學,靜悄悄的。
寧唯在後排黑板畫音符的時候,眼神偶爾會瞟向趴在桌上睡覺的程晏。
他高大而清瘦,後頸的棘突明顯,抬起頭來時,漫不經心的神態總會帶給彆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現在側著臉睡覺,閉著眼,沒有那麼強的攻擊性,倒顯得乖了很多。
她貪心,看了一次就想看第二次。
坐在前排上課時,她隻能借著老師點名的機會,順便掃一眼後排的他。
現在難得有機會能明目張膽看他,又不會被彆人注意。
寧唯每看一眼,心跳就會加速幾分。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他的碎發耀眼,濃密睫毛落下陰影,側臉輪廓清晰而硬朗。
穿著校服也好看,跟班上其他男生像是不在同一個次元。
直到她將最後一個音符畫完,小心翼翼垂眸再次看向右後方的他。
少年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懶洋洋撐著後腦,有些睡眼惺忪地看她黑板上畫的音符。
狹長的眸子漆黑,和她對視時,染著零星笑意。
寧唯呼吸頓住,一口氣哽在喉嚨裡,手裡的粉筆盒“啪嗒”掉在地上。
她心慌意亂蹲下來想要撿散落的彩色粉筆。
身側的少年撐開腿,俯身,修長如玉的冷白色手指握住一些,不言不語,卻很自然地幫她撿著粉筆。
寧唯的心跳得更快,可她越是緊張越容易出錯。
一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她猛地縮回手,驚慌瞪圓了眼眸,連忙道歉。
溫熱柔軟的觸感消失,程晏好笑地抬眼,眸子漸深:
“你怕什麼。”
-
寧唯一直都覺得她和程晏不是同個世界的人。
他那樣的天之驕子,走到哪兒都有一群人眾星捧月圍著。
但她,隻是放在人海裡會被淹沒的普通人。
長得還行,成績還行,性格還行,能力還行。
沒有任何優秀的地方,也沒有過於明顯的缺陷。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
換作十年前的她,是再也想不到,自己能夠被他像對待女朋友一樣,這樣細心地陪吃陪喝。
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上桌,寧唯才發現他也要了一碗,還有清口的醃蘿卜。
“你也沒吃晚飯嗎?”
“吃過了,但兩個人一起,吃飯香,”男人很自然地回答,順手將磨好的一次性筷子擱在她碗上,
“這樣你能多吃點。”
高中時,他們幾個一起聚餐,寧唯不小心被一次性筷子上的木刺紮了手。
自此以後,程晏就不動聲色地將筷子磨好,擱在她麵前。
那時的寧唯被他的紳士和貼心折服。
卻沒想到,他現在依舊保留著這個習慣。
她鼻尖有些發酸,哽咽著溫聲開口:“謝謝你,程晏。”
爸媽都是馬大哈的性格,很少注重細節。像這樣細心照顧她的,也就隻有很早去世的爺爺了。
男人挑眉哼笑,一臉的桀驁不馴:
“跟你男朋友客氣什麼。”
寧唯剛用勺舀了一口湯,聞言被燙得紅了臉,有些磕絆地問:
“咳咳,我們現在,已經算是…男女朋友了嗎?”
不是五一假期才算情侶嗎?
他願意現在就當義工?那要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得給點辛苦費啊。
程晏低笑一聲,撩起眼皮懶散看她:“不然呢。”
“寧唯。”
“你不打算給我名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