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一次見義勇為引發的冤案。……(2 / 2)

林詩音笑了。

花公子說的還算好聽,什麼其貌不揚,若讓外人看來,分明是奇形怪狀。再加上他們的名號,很多人都以為他們隻是些古裡古怪的江湖人,殊不知他們每個人都有兩個稱號。一個用於行走江湖,一個乃是當世大儒。

受限於學識和眼界,廣德王一開始自然是不願意。就算王府式微也好歹是王公貴族,哪兒能讓兒子拜幾個江湖人為師。

但被劉氏的枕頭風吹了一夜後,廣德王改了主意,歡天喜地的將長子送到清河四怪手裡,直至齊錦澤成年後歸來。

劉氏以為那四位醜陋不堪的江湖人隻會將齊錦澤教成不學無術的武夫。而長久沒有長在膝下,廣德王對長子定然感情不深。到時冊立世子時,自己的兒子就會脫穎而出,獲得世子之位。

她怎麼也想不到,清河四怪竟有雙重身份。而她的精打細算也隻中了後一條。

齊錦澤學成歸來後,不但習得一身好武藝,還早已擁有了舉人的頭銜。隻是被師父們壓著,才沒有繼續參加會試。

反觀劉氏自己的兒子,自小嬌生慣養長大,雖然能說會道,深得廣德王的疼愛,卻到底是個白身,也無任何可為人稱讚的地方。

哦哦哦,倒是有些。廣德王府對外不止一次稱讚廣德王二公子學識出眾、能力超群、宅心仁厚、入孝出悌。

以前聽得多了,周圍人也都跟著誇讚起來。可等到長子一回來,兩廂一對比……

那差距不說天差地彆,怎麼也有個天懸地隔(?)

既然學識出眾,他可考中了舉人?哦,連童生都沒考過。

能力超群,可有什麼專長或是出眾的能力?哦,連自家產業都沒管過,就會伸手要錢。

宅心仁厚、入孝出悌?自齊錦澤回來的前一年,那件事發生後,連廣德王府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用這兩個詞語來誇讚二公子。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劉氏將枕頭吹爛了,廣德王也不敢棄長子而選次子。不然,依著齊錦澤的才學能力,總有考進士的那天。到那時,若皇帝問起為何不是齊錦澤被立為世子,而立了個籍籍無名且德行有虧之人,他該如何回答呢!

為保自己小命,也為了保護廣德王這個頭銜,廣德王依據“立嫡立長立賢”的繼承製度,向朝廷遞交了立世子的奏折。

以前,廣德王為了自己可以放棄疼愛十幾年的次子;

現在,廣德王也可以為了自己放棄本就沒什麼感情的長子。

沐清瑤:真是好一出天雷狗血的宅鬥大戲啊!若是拍成電視劇的話,怎麼著也得八十集起步,名字就叫做《嫡長公子歸來記》

同樣聽故事,沐清瑤和花滿樓的關注點卻大不相同。

沐清瑤的焦點在天雷狗血宅鬥上,而花滿樓則發現不少疑點。

於是,他問道:“既然當天叫嚷著胸口疼,鳳陽王小公子回家之後就沒找過大夫?”

“找過。”林詩音道:“他想去告狀,不過在此之前需要確定了傷勢後才好讓鳳陽王出頭。”

“但,錦澤即便是盛怒之下,也並未動用內力,而是用了巧勁,讓那小公子隻感覺到疼,胸口處卻找不到掌印,連絲瘀青都沒有。鳳陽王就算再護短,再不講理,也不好因此就打上門去,更何況,本就是他兒子不占理兒。”

“據小公子貼身的小廝所說。當時既沒有發現受傷的痕跡,太醫把脈後也說內裡沒有發現損傷。因此,小公子也隻能作罷,詛咒謾罵了錦澤幾句,就回房休息。可等到第二天,丫鬟們再去看時,他已經渾身僵硬死在床上。”

花滿樓又問:“既然太醫已斷定既無外傷又無內傷,又怎能怪罪到齊世子的頭上。”

“因為太醫他不想被鳳陽王遷怒怪罪,他換了說法。他說他隻懂得普通的醫術,錦澤身懷武藝,又長在江湖,說不定就會些歪門邪道的功夫。假如,他先震斷小公子的部分心脈,令其表麵看上去完好無損,而太醫不懂內力,就會被這假象給迷惑,從而導致錯誤判斷。”

都用內力震斷心脈了,這不挺懂行的。

沐清瑤不由得咂舌,這太醫真真有些生不逢時了,有這顛倒黑白的能力去混粉圈啊,當什麼太醫,白瞎了那張鼓舌掀簧的好口才。

她不禁追問道:“這麼離譜的說法,這鳳陽王不會真就信了吧!”

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鳳陽王若不信,怎會有林詩音千裡求救一事。

果然,林詩音冷笑道:“他當然信了。他若真如先鳳陽王一樣,也做不出寵妾滅妻的事情。將一個庶子寵的仗勢欺人、無惡不作。反而任由嫡妻嫡子受儘寵妾庶子的欺辱。”

若非那庶子之死牽連到錦澤身上,她恨不得拍手叫好。這種人死了也是上天對平民百姓有好生之德。

“什麼,那小公子還是個庶子啊!”沐清瑤確定了,廣德王府、鳳陽王府這兩家豪門恩怨帶後宅爭鬥的劇情就是擱一集兩小時的土劇上,也得八十集起步了。

她問道:“身為一個庶子還這麼囂張,就沒有人想過或許他的死是鳳陽王的嫡妻嫡子借機動的手。畢竟,他死了,得益最大的是他們。”

“還有,照太醫說隻要是江湖人,會武功的都有嫌疑。那整個大衍懂武且武功高強的不知凡幾,豈不是說明個個都有可能殺人。單看這庶子的做派,也知道他平素得罪了不少人,誰又能保證裡麵沒有武功高強之人。”

她又連連問了幾個問題:“王府中可有高手存在?那些守衛的武功又是幾流水平?若真有武功高強的人潛入王府,他們真的能夠察覺嗎?”

的確,連個聽講述的陌生人都有如此多的疑問,鳳陽王真就愚不可及,亦或是心愛兒子的死訊蒙蔽了他的心智?

林詩音沉默了良久,說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鳳陽王對這個兒子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他為何無視這些疑點,不肯尋找真凶。”

“後來,我想通了。不管錦澤到底是不是真凶,鳳陽王都會遷怒在他的身上,將那庶子的死算在他的頭上。”

“若背後之人是衝著庶子來的,若非錦澤多管閒事又打了他一掌,怎會給那人留下可乘之機。”

“若背後之人是衝著錦澤來了,所以才會殺了庶子嫁禍給錦澤。”

這麼想的話,齊錦澤確實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林詩音繼續說道:“對鳳陽王來說,既然根源在錦澤身上,那找不找真凶就無所謂了。即便找到真凶,也不過是個殺人的工具或就是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

她諷刺的笑了笑:“可笑的是,這些皇室貴族,哪怕家道中落,子孫膏梁紈袴,自身平庸無能,憑著祖先掙來的名頭爵位也覺得自己天生的高人一等。”

她反問兩人:“若你們是鳳陽王,用一個江湖人給兒子償命和用一個文武雙全、芝蘭玉樹的麒麟子給自己兒子陪葬,你們會選擇哪個呢?”

花滿樓和沐清瑤麵麵相覷,若鳳陽王真如林詩音所猜是這種心理的話,那這件事的確不是簡單找到真凶就行。

這種涉及宗室的案子連刑部、大理寺都無法插手,怪不得林詩音要另辟蹊徑,求助包大人或是神侯府。想來是想要繞開鳳陽王在朝中的所有人脈,直達天聽。

沐清瑤忽然想到:“林姑娘,齊世子出事後,可曾將消息傳給清河四怪?他們常在江湖上走動,又人脈廣泛,或許有辦法呢!”

林詩音頷首道:“傳了。可即便他們知道了此事,也不過是多了四個人焦心勞思。”

怎麼講?沐清瑤挑了挑眉尖,不解的看向她。

林詩音道:“世人很多隻聽說過清河四怪,卻不知瓊山四老。瓊山和清河皆在一處地方。隻不過,一個是地名,一個是山名。就像清河四怪,和瓊山四老的名號一樣,一個是江湖怪人,一個是隱居山林的大儒。可事實是,無論清河四怪還是瓊山四老都是相同的四個人。”

“因為相貌的緣故,他們從未參加過科舉,但他們憑著學識和才華,在文人雅士中闖出了這偌大的名聲。”

“然而,這些名聲不足以讓他們插手皇家宗室的事情。”

換言之就是,在這件事上,他們隻有名聲沒有權勢是沒用的。

“不過,四位師父傳信說會儘力找出真凶,或是聯合其他大儒向朝廷請求重新審理此案。”

隻是,找出真凶暫且不提。後麵這個,一個弄不好,反而會惹得皇帝不喜。

想到此,林詩音又不免憂心忡忡起來。

花滿樓沉吟了下,說道:“林姑娘放心,據大哥和三哥說,當今聖上是個心胸寬廣、公正嚴明之人,最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他若是知曉那小公子的累累罪行,定不會輕饒了被他仗勢的鳳陽王。”

林詩音眼睛一亮的同時,心中也不免歎息,這廣德王府的確是敗落的不行,連現任皇帝的一些脾性都打聽不到。

她的臉色慢慢好轉起來,眼神更是堅定無比:“所以,才要搶先一步,不能讓鳳陽王顛倒乾坤。”

花滿樓目光一閃,問道:“齊世子遭陷害一事上,林姑娘可有懷疑的對象?”

“除了齊錦暄和劉氏外,我想不出第三個人。”

哪有那麼巧,齊錦澤小時候第一次被抱出去玩,就正好有拐子偷小孩;

哪有那麼巧,齊錦暄遇到了真愛,而這真愛正好是先王妃臨死前千挑萬選給兒子訂下的娃娃親;

哪有那麼巧,齊錦澤剛回來沒多久,就數次偶遇劉家的侄女或外甥女。

更何況,齊錦澤的出現讓劉氏十幾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她挖空心思為兒子營造的好名聲也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換成林詩音自己,遇到這種情況,估計也忍不住要將他抽筋挖骨了才能解心頭之恨。

“甚至我覺得青衣樓的殺手也是他們二人雇傭,而非鳳陽王。”她說道。

因為以鳳陽王的自負,要殺她這個沒有娘家背景的孤女,根本用不著雇傭殺手這麼麻煩,直接派自己的親衛或是手下的士兵殺了她就行。就算她會些武功,可也抵不過那麼多人的圍追堵截。

隻有劉氏和齊錦暄。

一來,廣德王不似鳳陽王。雖說王爵的親衛及軍隊人數都有嚴格的規定。但前提是得有錢供養親衛和士兵啊!

不說老謀深算的先鳳陽王借著從龍之功的東風掙了多少家產。就說現任的鳳陽王再無能,再是個敗家子,憑借個皇家監獄也能得到不少灰色收入。

而廣德王府幾代下來,府中開銷都快入不敷出了,哪還有多餘的錢去供養軍隊。

當初,劉氏隻是讓齊錦澤丟失而非死亡,也是打著侵占先王妃嫁妝的主意。若齊錦澤死了,廣德王又再娶,先王妃娘家就有理由要回嫁妝;可若齊錦澤隻是丟失,那就有找回來的希望。有希望,先王妃娘家就不好收回嫁妝。他們若是掛念這個外孫,還要籠絡著王府一起尋找齊錦澤。

二來,母子二人也沒有能力指揮的了廣德王的親衛。再者,得罪鳳陽王後,廣德王已是驚弓之鳥,整日躲在家中恨不得所有人都想不起他。

林詩音若能找出真凶固然好,如此,鳳陽王就沒有理由遷怒自己;找不到真凶救不了兒子也沒關係,反正他已經將兒子交出去以命抵命。現在的他,隻想安穩,根本不想節外生枝。

這樣一來,不想讓齊錦澤洗刷冤屈,且又隻能靠雇傭殺手殺人滅口的隻有劉氏和齊錦暄母子。

唯一令林詩音想不明白的是,這兩人是如何接觸到青衣樓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

林詩音慢慢掏出一張簡易的地圖。

“現如今,鳳陽王已經親自前往京城打點。”她指著地圖說道:“先前,我本可以從廣德到應天,途徑鳳陽、濟南、河間等地直達順天。直到遇見青衣樓的殺手,才明白鳳陽王根本看不上我這個孤女,認為我無論怎麼做都撼動不了形勢。”

“彼時,我曾想過繞道黃洲、汝寧、大名、保定,可這樣的話,路途太遠,時間太長。所以我隻能通過蘇州走海路去京城。”

“誰知剛進入蘇州府,就遭遇了青衣樓的殺手,幸而遇上你們。”林詩音本來還有些後悔的心情在陸續被青衣樓殺手追殺和被花滿樓和沐清瑤二人救下後徹底消散了。

現在,她隻剩下慶幸。不管走哪條路都躲不開青衣樓的殺手,可隻有這條路她能遇上花、沐二人。

說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林詩音再次問起花滿樓的決定。

哪怕沒有林詩音的懇求,隻要是被無辜冤枉的,花滿樓都義不容辭。

見他爽快的應下,林詩音一直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下來,她美目彎了彎,將一個用油布包的十分嚴實的包裹交給花滿樓:“花公子和沐姑娘與錦澤素不相識,應該不會有人提防你們。”

花滿樓接過包裹,皺眉道:“那林姑娘你呢?”

“對啊,林姑娘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沐清瑤問道。

林詩音搖搖頭:“時間緊迫,我現在的狀況隻會成為拖累。”

花滿樓一針見血道:“你知道青衣樓不達成目標不會罷休,所以你想留下牽製青衣樓的注意。”

被花滿樓當場揭穿心思,林詩音怔了怔,無奈道:“我這個目標太顯眼,而沐姑娘……”

“應是初學武功吧!”

沐清瑤“咯咯”直樂:“林姑娘,你可真會說好聽話。我這哪兒是初學武功啊,我是隻會點粗淺的拳腳功夫。”

以前,她為了防身,跟表哥學了些軍體拳。可惜,仍是下盤不穩,很容易被人看穿。

花滿樓道:“所以你是怕我護不住你們二人,又想讓我們儘快趕到京城,才決定犧牲自己以身犯險。”

林詩音臉上微微一紅:“哪有如此誇張,隻要另有人進京伸冤,他們就沒有必要對我窮追猛打。”

“不行,不行。”沐清瑤伸出手指在林詩音麵前晃了晃:“他們會怎麼決定不是你說了算的。林姑娘,這次該你放心了。我既然敢出來,可不光依靠花公子,我有自保的能力。不是我吹,之前那群青衣樓殺手有好幾位都是我放倒的,不信,你問花公子,他總不會騙人。”

花滿樓:行吧!既是你的東西也合該算成你的功勞。

“另外,一個人紮眼,三個人反而不容易引起懷疑。到時,咱們再來個亞洲四大邪術之一的化妝術,以及易容術,我保證,彆說是青衣樓的殺手了,就算是鳳陽王跟咱們麵對麵也絕對發現不了。”

“易容術。”聽到這個熟悉的詞語,想起千麵公子差點交到她手裡的《憐花寶鑒》,林詩音這次是真的後悔了。

這廂,沐清瑤還在擠眉弄眼的趴在林詩音耳邊小聲嘀咕:“到時,林姑娘你就扮成一位翩翩公子,而我和花公子扮成你的嬌妻美妾如何?”

“我覺得這個創意很刺激哦!”

花滿樓:我,嬌妻美妾?

回過神的林詩音噗嗤一聲笑了,她掃了一眼神情呆滯的花滿樓,饒有興致的問道:“那麼你們倆誰是嬌妻誰是美妾呢?”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皇明祖訓》。感謝在2022-11-26 22:41:26~2022-11-30 22:34: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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