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謐曾是廣德王先王妃臨死前為兒子訂下的娃娃親。
但因著齊錦澤小小年紀就被清河四怪收為徒弟帶走教導, 直至成年後才歸來。使得這對未婚夫妻彼此之間並不熟悉,甚至和陌生人差不多。
趙家是廣德府的大族,其在廣德府的勢力地位僅次於廣德府知府和廣德王(明麵上)。論頭銜職位, 趙家是比不上廣德王府;但論實權和家業, 式微的廣德王府就捉襟見肘了。
由此可見, 先王妃為了兒子也是殫精竭慮,費儘了心思。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
齊錦澤離家多年,不但與父親感情不深, 連娃娃親未婚妻也未曾見過一麵, 更不用說自小培養感情了。
於是, 廣德王繼王妃劉氏和兒子齊錦暄就趁機撿了漏。
齊錦暄長的不錯, 又能說會道。他喜歡玩,時常招朋引伴的外出遊玩。當然, 他的朋友中少了誰, 也少不了趙家子弟。
再當然, 家中的哥哥弟弟出去玩了,就免不了帶上家中的姐姐妹妹。
然後,在一個刻意,一個無心但好騙的情況下, 齊錦暄和趙謐看對了眼。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說就能猜到。
女兒又哭又鬨、尋死賣活的想要悔婚另嫁。趙家心疼閨女, 再加上齊錦澤遲遲不歸,齊錦暄在劉氏的“宣傳”下, 是廣德府有名的“金龜婿”。
一個品貌才華未知,一個少時就已成名, 趙家會選擇誰不言而喻。
可趙謐畢竟是齊錦暄哥哥的未婚妻。
這趁著哥哥不在,未來嫂子和小叔子勾搭上了,這種事怎麼看也不是件值得歌頌“真愛”的好事兒。
於是, 兩家又掩耳盜鈴的施展“大記憶轉換術”,企圖用“當初先王妃十分喜歡趙謐,但並沒有當場給兒子定親,隻說她合該是齊家的媳婦。誰知,這句話傳來傳去竟變成趙謐是先王妃給親兒子定的娃娃親”這種說辭來洗白齊錦暄和趙謐的“真愛”行為。
但,公道自在人心。
齊錦暄和趙謐成親後,整個廣德府就再也聽不到誇獎齊錦暄宅心仁厚、入孝出悌等話語了。
再說小夫妻倆。
剛成親的頭一年,兩人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不光齊錦暄對趙謐不錯,就連劉氏看在趙家的份上,對這個“搶來”的媳婦兒也十分疼愛。
此時的趙謐覺得自己過的很幸福,她背負罵名也要嫁給齊錦暄的做法沒有選擇錯。
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才短短的一年,趙謐就敏銳的發現有些事情變了。
先是夫妻倆整日待在一起,齊錦暄定性不足,時間一長就有些膩了。他想外出遊玩,可女人成親後就不能像做姑娘時那麼輕鬆自在。趙謐不好陪著一起出去,就不想讓丈夫自己出去。
她很清楚憑丈夫的外表和身份,還是頗受女人歡迎的。
趙謐是趙家的嬌女,被嬌養著長大,可齊錦暄也不是放養大的,都嫁人了還能慣著趙謐使性子。
這時,趙謐才發現齊錦暄是個十分自我的人。
還有婆母劉氏。剛成親半年,她未有孕,劉氏就開始絮絮叨叨,總在她麵前說誰家的媳婦兒賢惠,剛成親就主動給丈夫納妾,然後就有了一妻一妾同時懷孕生子,讓丈夫一舉兒女雙全的美談。
要麼說誰家的媳婦兒善妒不孝,成親十幾年都生不出孩子,可她既沒有識趣的離開,也不讓丈夫納妾,使得丈夫因為無後整日抬不起頭。
起初,趙謐受不了劉氏的陰陽怪氣,仗著娘家腰杆硬,狠狠的懟了回去。
這一下算是惹毛了劉氏,她再也不裝寬厚慈祥的婆母了。
其實,劉氏同意兒子迎娶趙謐,一是看中她的娘家;二是想借此打擊齊錦澤。自家兒子憑本事搶了那個女人千挑萬選的媳婦兒,若那女人泉下有知豈不是要再氣死一回兒。
還有齊錦澤,她兒子能搶走他未婚妻,也就能奪走他的世子之位。
沒有這幾條因素,劉氏根本瞧不上趙謐。
一個在有婚約的情況下還能跟彆的男人好上的女人,就不是個正經的人兒,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故技重施,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子落得齊錦澤一樣的下場。
為防趙謐以後給兒子帶綠帽子,劉氏變臉後,沒少以此警告趙謐。同時,她還不忘吩咐兒子多加小心,要看好了妻子。
起初,對劉氏的這種想法,齊錦暄並沒有放在心上。可劉氏說的多了,耳根子軟的他就對妻子心生疑竇。每次,趙謐出門,哪怕有正當理由,身邊還帶著下人,他也覺得頭頂綠油油的。
若說麵對這樣的丈夫和婆母,清高自傲的趙謐還能忍下,可等到原本的未婚夫齊錦澤回來後,她就再也忍不了了。
原來,在劉氏母子口中的無腦武夫齊錦澤根本不比齊錦暄差,相反,無論人品相貌,秉文兼武,他還更優秀。
還有,在對待自己的所愛之人上。
齊錦暄從來不會站在妻子的角度上考慮。
劉氏挑剔,他讓趙謐忍著;劉氏找事兒,他還讓妻子忍著。
隻因劉氏是他的母親,是長輩,作為兒媳,她就隻能忍讓。
可齊錦澤是怎麼做的。
彆說劉氏了,哪怕是廣德王嫌棄林詩音的孤女身份,齊錦澤都會第一時間維護。
不像齊錦暄,遇事隻會躲出去,讓她獨自一人麵對。
身為王府的次媳,趙謐看著齊錦澤對林詩音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看著齊錦澤為了林詩音據理力爭,不惜得罪王爺王妃;看著林詩音被寵的比公主還幸福。
趙謐不止一次告訴自己,他們還未成親,她和齊錦暄沒有成親時,齊錦暄對自己也很好很好。
彆看那兩人現在如膠似漆,等到成親後,齊錦澤也一定會像齊錦暄一樣變成另外一個人。
可同時,她又很清楚兄弟倆是不一樣的。林詩音沒有家世,又無錢財,論武功也不如齊錦澤,難道齊錦澤對她好隻是圖她美貌嗎。
趙謐越想越無法忍受。
她一恨齊錦澤離開的太久,他若一直在她身邊,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怎會輕易被齊錦暄所騙;
二怪林詩音的出現,斷了她的後路。若沒有林詩音,以齊錦澤的品行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她這個可憐的前未婚妻受苦。定會憐惜她,像維護林詩音一樣維護她。
真正讓她下定決心要除掉林詩音是,當齊錦澤被冤入獄,她偷偷的去看他。她對齊錦澤說,她有辦法救他出來,條件是他要離開林詩音,帶著她遠走高飛。
然而到了這種地步,齊錦澤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並說他這輩子隻愛林詩音。
他不會為了活命就放棄兩人的感情,也不會為了活命就拋棄所愛之人,和不愛的人在一起。
不得不說,齊錦澤這番話是挺刺激人的,以趙謐的性子不瘋才怪。
但理解歸理解,沐清瑤還是覺得趙謐腦子有問題。
她嘖嘖有聲道:“真的,但凡她是為了幫丈夫爭奪世子之位,為了自己能成為世子夫人,最後當上廣德王妃殺人,我都要讚她一句‘有事業心’。”
“齊錦澤是她先放棄的,齊錦暄是她自己選擇的,她既不是兩三歲不懂事的孩童,又沒有被趙家養的不通人事,有什麼後果她自然要自己擔著。”
“兄弟倆被她挑來挑去,她想跟誰在一起,哪怕殺了人家愛人也要跟他在一起,她真以為趙家在廣德府勢大,自己就真是公主了嗎!”
“就是真正的公主也沒她這麼自以為是的。”
沐清瑤去京城時,曾聽說過皇帝的妹妹九公主美麗絕倫,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人家出身高貴,長的又漂亮,就連白玉堂也誇她氣度清雅高華,為人極好。
她敲敲桌子總結道:“所以,正應了那句話:什麼鍋配什麼蓋,我覺得趙謐和齊錦暄挺配的。他倆合該一輩子鎖在一起,彆坑害其他人了。”
這些內情花滿樓先聽了一遍兒,現在又給沐清瑤敘述了一遍兒。哪怕一聽一說兩回兒了,他仍對齊錦暄和趙謐的行為難以言喻。
因此,聽了沐清瑤的吐槽,花滿樓十分讚同的頷首道:“清瑤說的極是。”
“隻是,以上內容都是林姐姐和齊世子告訴你的?”她詫異道。
齊世子沒見過不清楚,可林詩音肯定不是這麼八卦的人。
花滿樓:“是白護衛來時說的。”
“他也過來過!”沐清瑤真要栓Q了。
她這是什麼運氣,她在時無人上門。
她一走,一個比一個來的勤。
這段日子,她到底錯過多少好戲啊!
“白五哥來乾嘛?”
“案子查清後,他就和展護衛回京複命。其後,他去見了蘇樓主。又趁著空閒之際,專門過來跟你道謝。聽他說,蘇樓主能自如行走後,連身體都好了許多。”
沐清瑤羞赧道:“我發現你們學武之人是不是都這麼客氣,我和蘇樓主是銀貨兩訖,為了這件事,他還特意跑一趟,真是閒的d……很啊!”
她說的興起,差點將經常跟朋友打諢的話脫口而出,強行咬了舌尖,才生硬的轉過來。
花滿樓笑道:“這不是客氣,而是朋友之情,兄弟之誼。”
沐清瑤吸著涼氣,不置可否:“那就要看所謂的‘情誼’是哪種了。不是所有人都像白護衛這麼看重朋友,講義氣的。”
花滿樓眨了眨眼睛:沒聽懂。
沐清瑤伸出手指:“有兩種,為朋友兩肋插刀型;和插朋友兩刀型。”
花滿樓失笑道:“後一種算什麼朋友。”
沐清瑤也笑道:“雖然但是,你不能否認,打著朋友的旗號坑害朋友的不是少數。比如,陸小鳳和霍休;比如,陸小鳳和疑似壞人金九齡。”哪個不是陸小鳳的朋友,但就是坑陸小鳳沒商量。
(陸小鳳:我招你惹你了,全拿我舉例子)
花滿樓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沐清瑤發散思維:“你彆笑啊,想想陸大哥還認識什麼朋友,說不定其中就隱藏著大Boss呢!”
“你要這麼說。”花滿樓忽然板起臉,嚴肅道:“你我可都是陸小鳳的朋友啊!”
沐清瑤眼波流轉,她雙眸眯起,衝花滿樓笑道:“我連自己都不敢保證今後會不會黑化,不過,我敢肯定你一定不會是壞人。”
“為什麼?”花滿樓溫柔的注視著沐清瑤。
沐清瑤直視他清亮的眼睛,誠懇的說道:“因為在我心中你就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你若是壞人的話,那這世上就沒好人了。”
她怎能說出這般話來!
花滿樓心中猶如巨浪翻滾,震得他說不出話來。他忽然覺得,倘若沐清瑤是男子,真就沒有陸小鳳和楚留香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