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灼慢條斯理地喝完一盞茶, 才偏首看向身側的男人。
這一看，卻見他眸色微沉，神色冷凜, 五官輪廓的線條分明，端坐在那兒, 如同一株青鬆古柏, 不說話的模樣，就像上輩子初見時矜傲強大的白域之主，教人一眼便心生敬畏, 不敢再多看一眼。
這是一種強者的震懾。
縱使他什麼也不做, 依然讓人感覺到屬於強者的氣勢。
此時未束的烏發隨意地披散，隻有鬢間幾個雕鏤著精致花紋的靈玉扣著幾縷黑發，在黑色發絲間若隱若現, 泛著靈光，更襯得他的麵容俊美非凡, 陽剛之氣一覽無遺。
楚灼臉上維持的輕鬆微微斂去，也變得沉默起來。
封炤本是不看她的，但縱使不看，他也能感覺到她身上的變化, 隻因對她實在是太了解了, 畢竟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她素來愛多思多慮, 與他肆意狂妄的行事方式格外不同。
他緩了緩神色, 探手過去拉住她的手, 不希望她怕自己。
然後他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幸好，這時楚灼也抬眸看過來。
那雙明潤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瞳孔裡甚至倒映著他的身影，看得他耳根子都要發熱時，就見她突然傾身過來。
當她帶著甜香的呼吸輕輕地拂過他的臉，他才恍惚間明白這什麼，渾身所有的感知仿佛都落到唇上。
柔軟的、甜蜜的、溫熱的……
等楚灼直起身體時，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喉結輕輕地滑動了下，方才緩緩開口：“你，剛才……”
“難道不能親？”楚灼反問，她的神色十分泰然，仿佛剛才自己隻是做了一件無關僅要之事。
當然不是！
封炤心裡說，又怕出口的聲音顯得太慫，沒有開口。
他心裡癢癢的，恨不得她多親幾下，好讓他再嘗嘗那味道才好。但讓他去主動，他又有些害羞，怕自己又慫得數個月不敢看她。
“我覺得你很好，就想……”楚灼輕咳一聲，到底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因為再說下去，某人又要慫成小妖獸。
當然，她兩輩子都沒主動做過這種事，若不是他明明寸寸相逼，又慫得不敢做，她也不會主動。
見他緊緊地扣著她的手，依然維持著麵無表情的模樣，楚灼擔心他真的這麼慫下去，忙道：“不知道青詞在闕氏那邊的情況如何，如果我們冒然打過去，萬一給她招來麻煩怎麼辦？”
“他們不敢。”封炤斷然道，渾然不將一個域的家族放在眼裡。
他連域主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一個小家族。
闕氏在他眼裡，確實是一個小家族。
楚灼繼續道：“雖說當年青詞被神天拍賣行買去為奴，著實可惡，但也不否認能讓青詞逃開被賣到更不堪之地的命運。如果那神天拍賣行的少主是壞的，待青詞不好，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攔著。萬一他們待青詞不薄……”
他們如此打上去，豈不是教人厭惡？
封炤哼一聲，並未認可她的行事方式。
修煉到他這等境界，這大荒界已經少有讓他忌憚的存在，隻要不是觸犯規則，他想如何行事，沒人能說個不字。就算打上去，闕氏也隻能受著。
說到底，他其實不願意她在修煉一途上多思多慮，徒惹心魔。
明明他一直守著她成長，但她的性格不知如何會變成如此，他除了讓她少思少慮一些，鍛煉心誌外，卻無法幫她太多。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謝謝。”
楚灼認真地說，見他臉上並未見鬆動，想了想，又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一口。
下一刻，身邊的美男子變成一隻團起來的小妖獸，慫噠噠地鑽進她懷裡，用毛茸茸的尾巴將自己的腦袋蓋起來。
楚灼好不容易才將到嘴的笑意憋下，憋得極是辛苦，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來，大概會讓他慫更久。明明看起來是隻搞天搞地搞大荒的中二獸，膽大狂妄，連逼婚這種事都做得出，也不知為何在這方麵如此慫。
楚灼將他抱起，走回安排給她的一間休息室。
等他們離開後，周圍的休息室的門悄悄地打開，往外瞅了瞅，發現好像沒吵起來，很快就安心地關上門。
楚灼不知道那些小夥伴的擔心，回到房裡後，也不急著休息。
她盤腿坐在鋪著柔軟的靈蠶絲被的床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懷裡的小妖獸的背，撫過他的下巴撓了撓，直到他慢慢地放鬆，翻著柔軟的肚皮時，手指順著他的肚皮撓。
她想了會兒闕氏的事，低頭看向懷裡爪子搭在她手上，翻著肚子的小妖獸。
不由得失笑，突然起了壞心眼，問道：“你許久未曾洗澡，要不要洗個澡？”
小妖獸原本被她撓得有些懶洋洋的身體瞬間僵直，然後翻身而起看她，瞪圓一雙獸瞳，一臉嚴肅的模樣。
楚灼見狀，雙眼染上笑意，不待他反應，又道：“算了，先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封炤：“…………”
楚灼一把將小妖獸撈起到懷裡，抱著他躺下，然後將臉埋在枕間，掩飾臉上的笑意。
千萬不能教他發現，不然他又要慫了。
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何他總能慫成這般，不過確實挺好玩的。
***
冉家的穿梭艦繼續在冰層上飛行近十日，來到一片雲海之下。
穿梭艦朝天空飛去，衝破層層雲霧，楚灼好奇地往外看，依稀間覺得仿佛穿破重重雲層，但這雲層又是零散的，不似在地麵上仰望的模樣，像一團團絮白的雲朵。
冉芳華在旁為他們介紹，“冰雲域的雲海分兩種，一種是浮雲，一種是實雲，從地麵看，它們都是一樣的，這需要修煉者來分辯它們的不同，以免進入雲海時，若是不小心撞到實雲上，穿梭艦可是要遭罪。”
聽這話，眾人有些明白了。
浮雲便是自然的雲霞，沒有實體，穿梭艦此時穿越的雲層，就是浮雲。而實雲，則是那些棲息著修煉者的雲海，唯有實雲，才能供修煉者棲息生存。
冰雲域的情況和其他大陸不同，雲海之上才是修煉者棲息之地，地麵上的冰層則作為曆練之地。雲海之上到處都是修煉城，大大小小不一，而冰層之上大多隻有一些零散的小城鎮，數量不多，分散在邊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