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欲雪把房主借走。
房主現在的狀態顯然很糟糕,他正處於昏睡之中……或者昏迷當中,但是身形上的變化卻已經分明顯。
背部微微弓起,骨骼奇異,手部細長如麻杆一般支撐在那一具身軀之上。腿則微微蜷縮,彎成奇異弧度,上麵隱隱可見生出來的黑色毛發。
那當然不是人類的細密汗毛,至少汗毛是柔軟的,而房主身上的倒更像是動物的毛發,尖銳又粗壯。
元欲雪的睫羽微垂,冷淡的注視著這位隨時可能變成前任房主的徐先生。
他那張原本還算上是和藹的麵容,此時也發生劇烈的變化。
下頜收緊,骨骼突出。牙齒仿佛完全沒辦法被嘴唇包容在內部,往外突出那尖利的一段,甚至不受控製地流出一點口涎來。
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從中漂浮,讓他即便隻是躺在那裡,都足夠讓人退避三舍。
不過元欲雪不屬於這退避三舍的範圍。
他似乎並不介意此時狀態詭異的房主狼狽模樣,將之前借用彆墅內的設備打印好的一份紙質合同,放在他的麵前,強製弄醒還正昏迷的房主。
大概是被施加過意識暗示,房主對於元欲雪的存在當然是極為警惕的,或者是本能對即將奪走自己地位的人的排斥。在醒來的瞬間,他便對元欲雪咧開腥臭的嘴部,看上去仿佛一隻充滿凶性的狗。
而站在元欲雪身旁的小女孩,便這麼微微低頭,望著齜牙咧嘴的房主。
仿佛被狠狠地踩著尾巴一般,剛還露出凶性,看上去極為不善的房主頓時便又縮回去,匍匐著發出一聲聲嗚咽。不過相比起來,他是在討好麵前的人,不如他隻是分的害怕。
對小蘿的害怕,而衍生到對元欲雪的害怕。
而在這種恐懼當中,元欲雪強行按上他的手,逼迫他簽訂合同,又按下指印。
當然,此時房主還未保留有清醒意誌,甚至可以他決絕不會同意這種荒謬的契約,不過至少表麵上,元欲雪拿到一份合同。
電子手續已經簽訂完成,再加上這一紙實體合同,彆墅歸屬也頓時發生最終的轉換。
元欲雪又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聯係。
它連接到自己的意識當中,帶來的限龐大的信息流,所含意誌的巨大體量幾乎可以衝破任何一人的精世界,讓他的意誌就此被侵蝕消融。
不過元欲雪的精力實在有一點不同。
他每一次通過資料庫查詢資料的時候,將麵臨的都是這樣比龐大的信息流。可以精力這一方麵被淬煉的相當堅韌,何況機器人對信息的處理能力,與正常人類本來就不相同,也很難被他的“雜質”所感染。
於是麵對著這股連接而來,同時夾雜著怨氣、陰氣等各種負麵意識,仿佛能讓人發瘋的信息流,他表現相當的平靜。
與是接納對方的意識,不如是直接將那股從彆墅誕生以來,就凝聚著的各種怨恨憤懣的情緒給同化。那原本會讓人更加發瘋的意識,在元欲雪的手中,卻像是化成一隻乖巧貓咪,露出自己柔軟的腹部來討好。
以往的每一任房主,仿佛成為“房子的主人”。
但實在這種巨大的意識的侵蝕下,隻是成為以為自己能行使主人權力的一具空殼而已。
他們聽從著“祂”的,下著以為是自己思考出的命令,但實和他獵物沒什麼不同,都隻是提供能量的餌料。
不過元欲雪沒意識到這一點,他也不清楚他房主在接管彆墅時的情況和他不同,隻是覺……沒到還挺吃力的。
這種消耗過的虛弱,甚至讓元欲雪微微合上眼,檢查一下剩餘的能量。
能量也被消耗,浪費的還挺。
任務達成,元欲雪的臉色卻略顯蒼。
他微微抿唇,收起合同,往退一步的時候,還略微有些踉蹌。
而戒舟衍在他腳下踉蹌時,已經先一步上前扶住元欲雪,目光掠過他蒼麵容,眼底極明顯的擔憂,還帶著一分惱怒的意味。
他當然會擔憂元欲雪。
也莫名有點生氣。
剩餘的一些信息量也被消化完畢,元欲雪感覺自己和彆墅產生一些極微妙的聯係,權限被放寬許,能做的事也增加。
在思考自己能利用這些權限做什麼的時候——元欲雪還略微有些怔,沒反應過來自己還被戒舟衍扶著。
直到戒舟衍開始詢問他哪裡不舒服時,元欲雪反應過來,注意到戒舟衍手指上傳來的熱度,和他微微皺起的眉。
不要戒舟衍,就算他人,這時候也圍過來,頗為擔憂地望著他。
畢竟這件事……有點挑戰係統規則漏洞的意思,有危險性,誰知會不會受到什麼阻攔,元欲雪又會不會因此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