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該死!
就算是運用天賦,麵對這些比野草長得還快的怪物,也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以至於在場顯得最輕鬆的,反而是元欲雪。
他垂著眼,又看了一眼纏繞在自己腳上的藤蔓,臉上倒是沒有如果被扯下去就是粉身碎骨被分屍的忌憚,隻是平靜地計算完出刀的能量值和在脫身之後的下一個落點——鑒於不太可能不被這些密布的怪物糾纏,所以元欲雪連哪裡會受傷都計算得很清楚,隻要不是致命傷,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他就是最精密計算的機器。
在喧嘩的風聲當中,因為要抽出一隻手來用刀,所以元欲雪隻微微低頭提醒了人魚的首領一句:
“抱緊”。
接下來可能會不大穩當。
更多的藤蔓蔓延了上來,像是要吞沒鮮活的生命,隻是在下一瞬間,元欲雪抽出破鴻蒙的時候,卻乍見那些藤蔓間好似發生了“內鬥”一般,其中一束狠狠地咬向旁邊蠕動的藤蔓,在掙紮當中,元欲雪的腳踝被鬆開了。
元欲雪在任務當中,一向是沒什麼“脾氣”的。
就像是如果換做另一個人碰見這種情況,都已經準備出刀,當然是要將刀揮下去斬殺這些讓他吃儘苦頭的怪物才算完。但元欲雪卻像是沒有任何意義上的報複心,對他來說,完成任務才是第一要務。所以在那些藤蔓鬆開他的時候,元欲雪在下一瞬間便將破鴻蒙收回,借力一點,離開了那處危險範圍,才微微轉過身。
阻止那些怪物的方法或許有很多,但是能用這種形式的,恐怕隻有一個。
“……”元欲雪的眼睛對上了祭壇中央的那個人。
小齊的臉色,看上去更加難看了,簡直像是隨時都會死去那樣。顯然這種違背祭壇意誌的舉動,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厭棄,也因此消耗了更多的能量,隻能在這裡勉力支撐著。
她微微昂起脖子,不肯低頭地看向元欲雪,神色很平靜地說:“還你。”
……還什麼?
元欲雪一瞬間還遲疑了一下。
而小齊似乎也沒有想要得到他回應的意思,她一邊分神應對著那些村民的阻攔,一邊儘力讓自己表現的看上去平靜一些,然後……和元欲雪說話。
小齊開口道:“你不能帶走她。”
“我不知道,她許諾給你們什麼好處。但我知道的通關方法,隻有一個——”
小齊平靜地補充,從她的表情來看,幾乎摸不透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獻祭她。”
“隻有這樣,你們才能離開被詛咒的……贐陰村。”
小齊咬出了一個略微顯得怪異的音調,隻不過這個時候,沒人會注意到這聲音上一些小小的不圓融,也就隻有元欲雪微微垂了一下眼,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在村門口的石碑上,是記載著村莊的由來,也刻下了關於“金銀村”真正的、正式的文字記錄。
“陰”為鬼,陰村是鬼村,寄居著無數鬼怪,看起來像是這兩座聯合的村莊當中,最危險的地方。
但實則“金”村為“贐”,贐是燒給死人的財物,處在其中的,都是給邪神的祭品。
在他們踏入贐村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打下標記,哪怕玩家們完成了所有的支線任務,還是會發現自己被迫在其中打轉,而無法完成最後一環離開金銀村的任務。因為從某一時刻開始,他們已經不再是獨立個體的“人”,而是被敬獻給地底的財寶了。
隻有用“神”所滿意的祭品,才能替代他們,歸於地底,而玩家重見天日。
而對那名可憐的“祭品”而言,不管是誰的勝利。村民、玩家、以至於內鬼,她都是被索取,注定犧牲的對象。
小齊說,“元欲雪,我會幫你們離開這裡。”
“和我聯手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跟著離開,從副本透露的信息上來看,她和這場的玩家是絕對的對立立場,但至少這一次,她想再自由地做一回想做的事。
小齊微微眨了眨眼。
當她試圖讓自己變得好起來一些的時候,的確非常容易體現出那種柔軟又讓人親近的氣質,像是鄰家的漂亮女孩,又或者是在學校當中漂亮親和的學姐,輕易就能討人喜歡又獲得其他人的信任。她仰著頭,眼前似乎微有一些模糊,小齊的聲音艱澀得可怕,但還是固執地重複道:“這一次,我沒有再騙你。”
所以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