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的。”她無比嘲諷惡意地說,“因為一開始的真相,就是這樣。”
被塵封了幾百年,顯得過於血腥、惡劣,仿佛飄滿了屍體腐爛的惡劣臭氣,糟糕到讓人無法接受的,真相。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小齊竟然悄無聲息地接近了元欲雪他們。
她的身手很靈敏,何況又有著操縱那些巨大血管一樣活生生蠕動著的藤蔓的能力,可以讓自己小心翼翼地不被劃傷,通過藤蔓來接近元欲雪他們——當然,這個前提其實是元欲雪雖然瞥了她一眼,但不知為何,並沒有躲開之後才能實現的。
小齊保持了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沒有再接近。
她是在用這種距離來保證……自己絕不會具有威脅。
然後,她才聲音略微有些喑啞地開口——這是她從一開始,就顯得極為在意的問題。
“你……”
因為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小齊的喉嚨微微滾動了一下,略過了某個代稱,極為專注地盯著她的眼睛道,“……又為什麼說,你可能是和我們同樣的存在?”
小齊想了一下,又補充,“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什麼’,對嗎?”
他們是外來者,是玩家,是被囚禁於副本世界又超脫於副本世界的存在。
從某個方麵而言,就算顯得略微殘忍,也必須確定那一點——眼前的人魚首領絕對和玩家捱不上半點邊,她是在某種極其可悲的情況下產生的。是那些吃下了初代玩家大部分的屍體,而被賦予了奇異能力的可憐村民的後代。
對於這種其實顯得略微有一些冒犯的問題,哪怕是人魚首領,也微微沉默了一下。
她現在的狀態其實很糟糕。
大概是因為說出了不被副本允許的信息的原因,她虛弱得像是隨時都會死掉那樣——如果不是元欲雪微微蹙眉,其實一直在持續性地給她輸入著珍貴能源轉換而成的醫治、撫慰的能量的話,她大概早就已經停止呼吸了。
但即便是這樣糟糕的狀態,她還是沒有徹底用沉默來應對著小齊。
似乎是從一開始,她就有著驚人的想和小齊溝通的欲望。
“……記憶。”在沉默了半晌後,她微微歪著腦袋,很輕緩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小齊微微怔了怔,因為過於緊張,她甚至根本掩飾不住,從眼底流出來的那種疑惑的情緒。
“我擁有‘她’的記憶。”人魚首領麵容很平靜地補充完畢。
即便她沒有具體地說出哪一個名字,但其實不管是小齊還元欲雪都知道她嘴裡的那個人指代的是誰——
那個副本的第一批玩家,被殘忍地處死的治愈係。
“我擁有有關‘她’的完整的記憶。從死亡,到被吞噬到另外一具身體裡。然後重複這樣的過程,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又一次又一次地‘繼承’,但是那種感覺又更像是潛藏在身體裡的某些記憶被重新喚醒了。”
她輕聲說,“這種感覺其實很奇妙。”
“像是一個人在借著一具身體,不斷地重生那樣。”
她顯得很平靜地,說出來的卻是讓人莫名覺得怪異的話,“我能擁有的記憶很少。從睜開眼睛就是在那片血池裡,不斷的進食然後繁殖,我能擁有的所有能分辨出色彩的記憶都來源於傳承,所以有時候我也會分不清,我到底是自己,還是‘她’。”
構成她靈魂的那一部分的主體,似乎都來自於另一個人。
而到底是通過那見鬼的,“食用”獲得的記憶傳承……
還是從一開始,那名初代玩家就沒有死去,她依舊被困在牢籠當中,被榨乾一切,為吸血鬼一般的村民所驅使著,不斷的輪回著——
她已經分不清了。
村民們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部分的對話,但是玩家們都顯得尤為的關注,在聽到她說出的那些話後,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愕然……還有極其少見的,因此而感覺到的不平靜的恐懼。
小齊也感覺自己被潑了一層冰水似的,寒意從四肢百骸蔓延進骨縫裡,她的身體僵硬,嘴唇囁囁地蠕動了兩下,臉上是一片空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