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們之前,那個自由墜落下來的身軀先一步被人接住了。
戒舟衍上前,微微張開的手臂,正好攬住了那一道修長瘦削的身影。
一點似冰雪消融般的清新氣息撲了滿懷。
其實元欲雪當然是用了一些技巧的,足以讓他完美落地而不會損傷機體。隻是通過旁人的視角看來,還發現不了這其中所蘊含的一些細小細節。所呈現出來的,當然是那個怪物正好將元欲雪納入懷中,兩人相簡單地相擁了一下的畫麵。
肢體上的接觸當然不算多麼的親密,隻是那其中的氛圍,卻怎麼也讓人難以忽略。
他們應當是親近而相識的,要不然元欲雪此時的氣息不會如此的平靜,像一泓明月照下。
戒舟衍身上的溫度很低,像是一團堅冰。
他原本冷戾而暴躁的神情,在觸碰到元欲雪的那一瞬間,便像是迅速的被消融一般。那些極其異樣的、絕對屬於怪物的氣息,似乎都一瞬間被壓製下去,而讓他透出了些許屬於人類的情緒來。
戒舟衍當然想要更加抱緊一點。
感受到來自元欲雪的氣息。
如果可以的話。
隻是戒舟衍微微怔了一下,很快的想到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
於是他微抿了抿唇,便主動地鬆開了手,隻是站在一旁,開始檢查著元欲雪的身上有無損傷。
元欲雪其實沒受多少明顯外傷,隻是皮膚上有點磕磕碰碰的痕跡。是被那隻“怪物神明”所腐蝕出的傷痕。
按照他的修複能力,應該很快便會消失才對,不成影響。
可戒舟衍皺著眉,卻像是翻來覆去地查看著那一處。眉眼微微皺起。
他有著相當可怕的破壞能力,但在治愈方麵卻明顯有著短板。
原本被很好的安撫下來的情緒,再次變得更加的森冷可怕起來。
旁邊被徹底掠奪完本源的怪物,正走向毀滅的末路。它的身體已經縮得很小了,像是在漸漸倒塌的建築那樣。
戒舟衍卻仍像是極其不滿意一般。他的視線在元欲雪的傷口上巡視,強硬地讓自己轉過身,視線落在了那隻怪物的身上,驟然開口道:“你——”
戒舟衍頓了一頓,略微有一些僵硬地轉移了話題,誰也沒注意到他原本想說些什麼。隻是平靜地評價那正在坍塌的怪物,“它很討厭。”
戒舟衍的視線隻落在那隻猩紅色的、巨大的怪物身上。元欲雪聽到他的話,也微微垂眼,倒是很認真地跟著點了一下頭。
好。
戒舟衍暗下決心,待會兒就要找機會將這隻怪物的空殼屍體也給吞噬掉。
至於為什麼不現在就直接行動——當著元欲雪的麵,戒舟衍總算有了點常識,這種顯得十分粗魯的行徑,當然要謹慎一些。
其他玩家這時候,也有一些暈暈乎乎地反應過來,怔愣地看著他們。
雖然現在的戒舟衍看上去十分正常,但他們可沒有忘記最初發現這個人的身影的時候,他身上攜帶著的極其陰森可怖的氣息。
幾乎第一眼,讓人想到的就是從深淵當中攀爬出的惡鬼,極不好招惹的大boss——那種陰鷙感以及從本能當中生出的恐懼感,給他們的記憶實在是太鮮明了。以至於哪怕這個時候的戒舟衍也顯得像個正常人了,他們也還是認為這隻不過是他的精妙偽裝。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認。
這個怪物……好像和元欲雪是認識的。
不,甚至不能僅僅用“認識”來形容他們——畢竟看上去,他們相處時的情景,雖然沒有什麼過於曖昧的動作,但舉手投足間,便透露著一股十分配合默契的意味。甚至那個怪物的氣息,在元欲雪麵前都顯得被封鎖起來了。
西裝微微皺了皺眉。
心底泛出來的酸爽感覺,實在是顯得有一些怪異。不過西裝他也很清楚,這會兒絕對不是在想這些私人感情的時候——
西裝緩步接近,他的眼中仍然滿是警惕,微微抬起眼,帶著一股很耐心的意味打量著戒舟衍。
因為之前元欲雪的舉動,他倒是略微收攏了一下攻擊道具,沒有直接出手死鬥,甚至還能露出一點笑容來,仿佛很漫不經意地問道,“……他是?”
雖然問到的是戒舟衍,但戒舟衍在這種時候,便顯出了他極其傲慢、不通人性的一麵,一點回應都沒有,隻注視著元欲雪。
元欲雪微微眨了眨眼。
那張摘下了麵具,以至於顯得極其漂亮的麵孔,在這種黯淡的光線下都似熠熠生輝般。
西裝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的時候,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挪移開視線,否則心跳反應在這種時候實在過於明顯了。
隻偏偏元欲雪現在還說不了話,身上攜帶的用來交流的手機也早就損壞了,此時便隻能用口型交流——他們之前也是這樣的。
以至於西裝不得不硬著頭皮地盯著他的唇瓣,也隻努力地將注意力,隻集中在那一處。
殷紅唇瓣幾乎是元欲雪整個蒼白皮膚當中,最艷麗顏色的一點,十分的顯眼。當西裝注視著的時候,幾乎要竭儘心力地控製著自己,才能保證走神得不那麼明顯。
“他是我的朋友”。元欲雪微微張唇,很緩慢地表達著。
無比親近的,經曆了一個又一個副本的朋友。
這個答案其實比想象當中的那個結果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