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忍不住掏了一下耳朵,安撫他,“好了好了彆喊了——你這不還沒事嗎?”
他看上去倒是一幅很擺爛的模樣,隻是到底也正色了一些,開始緩步靠近那隻女鬼,眼底生出提防警惕的意味來。
按照一號這麼多年來的經驗,眼前這隻女鬼不算是外表最嚇人的那個,怨念卻是其中最深重的。
而怨念深,通常就代表不好解決。
指甲快速生長,變成了鋼鐵般的半透明利爪,能夠輕易地撕開魂體。一號的聲音壓低,仿佛含糊在舌尖當中,隻能從一點泄露出來的呢喃裡,判斷出那是專門用來克製惡鬼的某種密語。
女鬼的注意力,顯然也從元欲雪和李發財的身上,被吸引到了一號的身上——
那是……
能威脅殺死她的人。
房間當中一瞬間陰氣大盛。一股滲透骨髓的寒意頓時從足底攀爬而起,順著抵達了脊椎位置,幾乎要將人的整個身體都凍碎似的。
李發財是第一個感受到這種極端恐怖的變化的。他開始不安起來,想更遠離幾步,卻發現自己的腿部都開始僵硬得不能動彈起來——麵頰上,開始浮起了一層白霜。他的臉色也一瞬間被凍得青白,仿佛下一瞬間就會硬生生被冷死在這裡。
唯一能讓李發財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那女鬼已經看著一號去了。
而元欲雪擋在自己的麵前。
他又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
隻是這麼眨眼間,場上形勢又再次發生了變換。
由一號念出的密語化成了某種實體字符,那些字符排列開來,又形成了鏈接的白色鎖鏈。鎖鏈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伸長,很快形成了不見儘頭的巨大“繩索”。鎖鏈粗重,幾可撼動山川。
而此時這樣威勢恐怖,幾乎布滿了整個房間的鎖鏈,目的隻有一個。
被緩慢圍繞在其中的女鬼,似乎一點都不怕。
她靜靜佇立,隻是被那字符散發出來的白光一照耀,更顯得腐爛的麵容恐怖無比。
元欲雪也隻站立在原地,親眼見證眼前一幕。細碎柔軟的黑發被震蕩出來的風吹拂的微微拂動,本便蒼白的麵容,在此時也更襯出一種極致冷淡的、融雪般的冷冽意味來。
他握著破鴻蒙的手,意味不明地緊繃起來。刀鋒被微抬起一點——那是出刀的起手式,能讓元欲雪在第一時刻做出最及時的反應來。也能在第一時刻,最迅速的出刀。
“去!”
一號輕嗬一聲。
那些像蛇一樣正在攀爬著的鎖鏈迅速收緊,某種像是器物碰撞的聲響回蕩在房間內,聲音震耳。這一切隻發生在轉瞬之間,但原本應該處於白色鎖鏈中心,被牢牢束縛住的鬼怪,卻也在那一瞬間失去了身影。
“……”一號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想立即改變鎖鏈的方向,但捕捉到女鬼的身影時,已經來不及了。
其實也不用去特意搜尋,想也知道,她會去哪裡——
正瑟縮到安全的角落裡的李發財,驟然望見那張飛過來的、放大的紅色麵孔。
聲音幾乎是先理智一步的脫口而出,充滿了驚懼的意味:“啊啊啊啊啊——”
也在他驚恐慘叫的瞬間,元欲雪的破鴻蒙出鞘。蒼白修長的手指握住刀柄,隻微微一振,便隱約見到那雪亮的刀鋒和什麼一碰撞——
李發財驚恐的喊聲止住了。
他看見女鬼像是被什麼擊中,同一枝被折落的花那樣的落在了地上。
那恐怖的麵容朝下,被遮掩起來。身體趴伏著,像是已經沒有動靜了,看上去,和一個普通的脆弱人類沒什麼區彆。一點也沒有鬼怪給予他的威脅感。
它死了?李發財心裡狂喜,同時又更靠近了元欲雪一點,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在這裡誰才是能救他命的人。
元欲雪的刀仍然沒有收起來。他的視線,卻是落在了門外——
房間門外,三號走了進來。
他的神色,略微有一些的……微妙。
三號剛剛,差點就殺了那個女鬼。
之所以說是“差點”,是因為在那一擊將打的女鬼魂飛魄散的時候,元欲雪正在此時出了刀——大概是因為他們的默契不足,刀鋒和他的攻擊也正好撞在了一塊。
於是反而卸下了一些三號那一擊的攻擊力。
以至於現在,女鬼沒死,反而隻是重傷。
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一號也鬆了口氣。
他將那白色鎖鏈重新纏繞在女鬼的身上,確定她已經不可能再發動襲擊了,萬無一失,才跨步向元欲雪走去:“沒事吧?”
一號的眼裡滿眼都是關切的意味。
其實女鬼要攻擊報仇的對象,多半是李發財,一號也不是不清楚這點。隻是元欲雪剛才和李發財站在同一個地方,他還是有些害怕元欲雪會被牽連。
元欲雪答:“無事。”
門外的幾名玩家,也在此時進來了。
三號多看了元欲雪兩眼,便隻抱臂站在一旁,神色極冷,也不說話。
他們這些人當中,最靠譜的反而是大叔,去關注了一下此刻被製服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