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的某棟彆墅裡。
沈榕歇斯底裡地把手機砸進沙發, 眼裡充滿了紅血絲,“霍止薇這個賤人!!”
沈榕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之前為了幫傅琰還超高金額的賭債,她動用了自己的私人股票和房產, 原本以為隻是一次普通的小事故,卻沒想到此後麻煩跟滾雪球般越來越大, 接踵而至, 哪怕最後她決定放棄自己的兒子,打算從娛樂圈重新開始, 霍抉卻連這最後一條路都給她掐斷了。
在剛剛給霍抉打電話之前,她先打給圈子裡幾個熟悉的朋友。
誰知不久前才在晚宴上親切照麵的“朋友”, 這個時候卻都對她避之不及。
娛樂圈就是這樣現實。
沈榕把家裡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僅有的幾個傭人嚇得噤聲躲開, 隻有周嶼安安靜地站在她麵前。
家庭, 人脈,金錢,她幾乎已經全部失去。
“嶼安。”沈榕緊緊抓住周嶼安的手, “你和顧星河處了嗎, 處得怎麼樣了?”
顧星河就是那位娛樂公司老板的女兒, 之前聊得愉快的時候,對方還提過要以沈榕為原型拍一部絕代佳人的慈善電影。
周嶼安沒有說話。
見他沉默,沈榕便猜到了結果。她如今一再失勢, 人家娛樂千金怎麼可能看得上她的乾兒子。
彆說是乾的, 就算是親的這會也不管用。
但沈榕不會認輸。
國內不行,她就去國外,她才47歲,她還有很多的計劃。
但是在走之前——
殺了傅修承!
沈榕瘋狂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殺了他,又或是殺了他在意的人, 讓他也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像是想起了什麼,沈榕突然冷靜下來,問周嶼安,“沈睿晚上告訴我,看到你那個女朋友現在跟傅修承在一起。”
周嶼安眼神微不可察地動了下,“嗯。”
沈榕笑了:“怎麼,他很喜歡那位孟小姐?”
周嶼安頓了幾秒,平靜道:“他不喜歡,他親口跟我說隻是為了報複我而已,小染也受儘他折磨。”
沈榕皺了皺眉。
不過這倒也的確是傅修承這種瘋子乾得出來的事,她心裡想。
“彆難過,等乾媽把他擺平,你們還能再在一起。”
“好。”周嶼安語氣沒什麼起伏:“您下一步打算怎麼做。”
沈榕眯起眼睛。
她眼角已經有了些淺淺的皺紋,往日的優雅不複存在,走到絕處時,骨子裡的狠戾和算計全部浮現出來。
“我自有打算,你先去幫我辦一本假護照。”
周嶼安還是很平靜:“好。”
沈榕躺到沙發上,撿起倒在腳邊的酒瓶,又深深地喝了幾口,“嶼安啊。”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防備地將自己暴露在周嶼安麵前,“乾媽隻有你了……”
周嶼安看著麵前的中年女人。
光鮮亮麗的豪門夫人如今就快淪落到母子共同坐牢的地步,她眉眼蹙滿了疲憊和不甘。
均勻的呼吸聲很快傳來。
周嶼安撿起被沈榕砸在沙發角落裡的手機,剝開外殼,在外殼底部粘上了一枚指甲蓋大的金屬,緩緩呢喃:
“是啊,您隻有我了。”
*
隔天,孟染照常來到畫室上班。
臘月的天氣冷意更甚,天氣預報說最近會有雪和大幅度的降溫,可孟染卻覺得,她的世界開始有了些彆樣的溫暖。
也許是霍抉對唐芮表妹身份的澄清,也許是兩人一起吃的甜甜的水果粥,再也許——
是他送的那隻紙鶴。
很難想象,那樣需要耐心的小東西是由霍抉折出來的。
中午在餐廳吃飯時,孟染又悄悄從口袋裡拿出紙鶴看。
“甜蜜”
“情侶”
為了把這兩個字各占一邊,他應該費了不少心思吧。
隻要一想到霍抉昨晚偷偷在桌底折紙鶴的畫麵,孟染的唇角就會莫名地抿出弧度。
“昨天你們都看到了嗎。”正吃著飯,有同事突然八卦。
“怎麼沒看到,我們班幾個女孩子都在拍照。”
“那你們還算收斂的,我們班的都直接趴在窗邊看熱鬨,課都不上了。”
“小染,你們班呢?”
孟染從思緒裡回神,收起紙鶴,“什麼?”
“就昨天在樓下那個帥哥,穿黑衣服那個,你看到了嗎?”
“……”孟染表情不自然起來,還沒來得及回複,另一個昨天請假沒來的同事好奇地說:“到底什麼樣子啊,你們誰拍了照片,我看看有多帥。”
“我拍了。”
“快快,我欣賞一下,哈哈哈!”
孟染:“……”
同事的手機就這樣在餐廳洋洋灑灑地傳閱了一遍,最後傳到了孟染手裡。
她心情複雜地垂眸。
照片裡的霍抉微垂著頭,冷白的臉搭配極致反差的黑色衣服,他氣質很冷,卻又有著一張清澈乾淨的眼睛。
他就是這樣,全身都充滿那種致命的,吸引人的矛盾感。
夾雜清晨露珠的青草香,亦或是腐爛濃烈的血腥味,在他身上都毫不違和。
“這不是傅家那位二少爺嘛,我見過他,咱們現在的校長好像和他有點交情。”
有人認出了霍抉,豪門少爺的身份被爆出,引起同事們更大的興趣。
“那他怎麼會在樓下?”
“他等誰呢?”
“這樣子除了是等女朋友還能是誰,總不能是等校長吧。”
整個午飯時間,所有同事就傅家二少爺到底來畫室等誰這個話題進行了熱烈的討論和猜測。
孟染平日裡就不愛聊八卦,她不說話,大家也習以為常,完全沒人懷疑到她身上來。
她提前吃完,先去教室做準備,路上收到霍抉發來的微信:「今天我不去接你下班。」
孟染人在過道上停下來,看著這行字,刪刪改改半天,最後回了一個:「好。」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