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後知後覺,怪不得簽約那天章令奇奇怪怪地問霍抉有沒有送東西給自己,原來她早就知道。
“可是——”孟染還是難以置信,“你怎麼做到的?那個老師已經收山不做了。”
“不然你以為我離開寧城那8天真的隻是引沈榕出來?”
“……”
孟染真的以為是這樣。
她怎麼都不可能想到,霍抉竟然是去找老師傅幫自己在做筆。
當初丟失那支畫筆一度成為孟染最遺憾的事。
那時她隻有一支,現在卻有了整套。
那個製筆師早就宣布收山,霍抉一定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能請他再次做了這樣一套。
這個男人細心到連自己口供裡無意提到的話都記了下來,孟染感動到不知道說什麼,囁喏半天,隻能抱住他真誠地說,“謝謝你。”
霍抉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難得認真的語氣,
“用這一套筆,預祝我的染染,成為最偉大的藝術家。”
霍抉說完這句話的一刻,孟染莫名有些鼻酸。
遇到這樣一個愛自己,懂自己的人,他又何嘗不是自己的那盞燈。
孟染抬起頭,“我們是有心有靈犀的。”
霍抉:“什麼?”
“其實今天。”孟染看著他的眼睛,緩緩說:“我也有禮物要給你。”
*
上午九點,紐約美術館裡,SZ畫廊為期三天的春季國際藏畫展在這裡拉開帷幕。
霍抉和孟染去的時候,賀善之已經到了現場,正被一群記者圍著接受采訪。
整個展廳上下三層,展示了國內外上百位藝術家的作品,現場來觀展的客人絡繹不絕。
無論是規模還是關注度,今天的畫展都遠遠超之前孟染在寧城參加的那個新人聯展。
霍抉始終把孟染牽在手裡,對她說的禮物十分期待,“到底要送我什麼?”
孟染抿唇笑,不肯透露,“待會就知道了。”
不遠處的賀善之看到他們,讓助理過來叫孟染,孟染轉身對霍抉說:“等我一下。”
霍抉雖然占有欲重,但還分得清場合,鬆開手,“去吧。”
孟染去到賀善之身邊,很快也成為了記者們的焦點。
霍抉也沒走開,就那樣站在不遠處看著孟染,看她微笑地站在西方記者的鏡頭下,像一顆純潔無暇的珍珠,散發著她的迷人魅力。
幾分鐘後,一群人開始往展廳裡走。
霍抉收到孟染發的消息,「要看禮物嗎。」
霍抉抬頭,看到孟染朝她做了一個跟上的眼神。
不知道女孩在做什麼,但霍抉很樂於和她玩這樣的遊戲。
他收起手機,安靜地跟在記者身後。他們好像是有目的地朝某個位置過去,霍抉跟著走到才發現,是孟染的作品展區。
畫廊藏品展上,每個藝術家會展出1~3幅作品,孟染的展區也不例外。
霍抉站在外層,被一群記者擋著,隻看到牆上掛著《chaos》,地麵擺著兩幅屏風,左邊的是那幅虎獸圖,右邊的被遮住了看不清。
沒多久,他聽到孟染在介紹:
“我母親關千卉女士生前一直致力於推廣中國傳統的屏風畫藝術,希望更多的人了解屏畫,喜歡屏畫。而我也會追隨母親的腳步,讓世界看到我們中國的美學力量。”
她這番發言一出,迅速震驚了在場記者。
關千卉的名字不僅在國內,就算在國外,也有相當多的人認識。
眾人終於明白賀善之這樣力捧孟染的原因,大師的後代,必然會青出於藍,潛力無限。
這些西方記者瞬間看到了眼前這個年輕女人的價值,瘋狂對著孟染擺在地上的兩幅屏風拍攝起來。
相比起關千卉素淨的繪畫方式,孟染對屏風畫的創作明顯大膽得多,她擅長將動物入畫,左邊的水墨風《虎嘯》熱烈張揚,充滿生命力,而右邊的……
有人對孟染提問:“這幅屏畫的主題是鯊魚嗎?”
聽到這個詞,霍抉靠在牆上的身體微動,想起孟染說的禮物,好像忽然猜到了什麼。
他緩緩站直,繞過人群朝被擋住的屏風方向走去,而後停下。
擺在右側的六扇屏風上,一條巨大的黑色鯊魚躍然入畫。
和《chaos》畫裡沾血的鯊魚比起來,這條鯊魚雖然依舊有著強大銳利的氣場,但明顯沒了那些沉重的戾氣。
湛藍天空下,它平靜地徜徉在海麵,微微露出的鼻尖上有一朵白色的小鈴蘭花。
花好像是隨風飄到了這裡,也好像是原本就停在了鯊魚身上。
而這樣嗜血的凶猛魚類,竟也會貪戀一支花的香氣,收起所有冷漠和攻擊。
海的儘頭光芒萬丈,他們正在這天地間肆意相愛。
這幅畫的色彩非常簡單,隻用了三四個顏色,但無論是布局還是細節的處理,都讓人看完覺得驚歎不已,由衷感受到一種熱烈與內斂,洶湧與溫柔完美結合的震撼力。
霍抉心跳加快,一眼便讀懂了孟染想要表達的意思。
有記者這時問,“孟小姐,請問這是《chaos》的屏畫版嗎?”
“不是。”孟染很快回答道,“它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孟染頓了頓,在人群裡找到了霍抉,才說:“叫《Destiny》”
察覺到孟染好像在看著誰說這句話,所有人循著她的視線回頭,看到了站在一側的年輕男人。
空氣安靜。
隔著人群對望,孟染對霍抉輕輕笑了笑,溫柔的聲音,
“you are my Destiny。”(你是我的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