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周嶼安 屬於他的光也終會到來(2 / 2)

就範 蘇錢錢 10857 字 8個月前

哪怕這點光從不曾落到他手裡。

周嶼安其實知道孟染對他隻有感謝,沒有喜歡。

因為她善良,孝順,無法拒絕關紹遠在病危關頭的要求,才有了他的心願得償。

周嶼安也試過去靠近孟染的世界,他也曾想貪心地想將她身上的光都占有,可仇恨終究在心裡住了太久,他身體裡爬滿了複仇的種子,隻要沈榕招手,他就會不顧一切,赴湯蹈火地朝著她走。

走得太快,便忘了身後的孟染。

第一次意識到孟染和霍抉的不對勁時,周嶼安體驗到了一種叫恐慌的感覺。

他強自鎮定地維持了表麵的平靜,並試圖反省和彌補那些在仇恨和愛情兩者間失掉的平衡。

可周嶼安沒有想到,一切發展得太快,他甚至還沒有開始為自己的忽略做任何事,孟染猶如一陣風,來他的世界留下一縷溫暖的痕跡,就毫不留情地要離開。

醫院那晚,周嶼安聽到孟染對他說對不起。

聽到她說——“你根本不願意對我袒露真實的自己。”

周嶼安也是那時候才發現,原來在這段關係裡,他一直都是自卑的。

他仰望著她至純的心靈,愛慕,渴望,卻又膽怯,從不肯對她言明自己的家庭,自己的過去。

也因此,在後來一步步知道她和霍抉的事時,也逃避地不願意去戳破,不願意去麵對。

哪怕是在親眼看到他們接吻後,依然能說出不介意的話。

他早就如溺在深水裡的魚,碰巧遇見了孟染這一點氧氣,以為可以換來片刻安寧,卻終究還是沒能把握住,親手將她推了出去。

和孟染分開,周嶼安仿佛又經曆了一次17歲發現日記那天的心情。

可或許是長大了,成熟了,也或許是這些年被仇恨困縛到早就麻木的心,周嶼安的痛苦沒有持續很久,便把所有心思都集中在沈榕身上。

沈榕宣布複出娛樂圈,對周小清來說,猶如噩夢再次降臨。

儘管多年來無數次地讓自己接受命運,可當看到沈榕風光地再次踏入那個浮華肮臟的圈子,周小清沉息許久的心魔複生,最終崩斷了幾十年為了兒子竭力忍耐的那根弦。

她試圖用上百片藥物結束自己的一生,周嶼安站在搶救室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能說。

甚至,在隔天還要若無其事地去參加儈子手的複出晚宴,站在她身邊,微笑親切地叫出那聲乾媽。

每叫一聲,周嶼安的牙齒都咬著血肉。

幸好,上天終於沒有虧待他,也或者,這才是上天真正的補償。

那個從他手裡搶走孟染的男人,竟然無形中為他的複仇推了一把力。

霍抉和沈榕多次較量,終於把她逼到了四麵楚歌的絕路。

沈榕孤注一擲,妄想逃到國外,但周嶼安怎麼可能讓她走。

在她身邊待了這麼久,就算到最後真的找不到當年她作惡的證據,周嶼安也做好了準備,提交她其他的犯罪證據,讓她以其他罪名入獄。

隻是周嶼安沒想到,狗急了跳牆,沈榕急了,竟然也會不擇手段地發起了瘋。

這麼多年,周嶼安一直以各種不算光彩的方法監聽著沈榕,聽了太多無效的內容,直到那天,他終於從耳機裡聽到沈榕以當年侮辱母親為由敲詐和勒索彆人。

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被埋在深淵的身影好像終於覷見了光明。

沈榕肆無忌憚地以手裡有當年的視頻為由敲詐了四五個男人,她瘋狂地鋪著自己的逃亡路,卻不知道另一端,周嶼安也在給她打開通往地獄深淵的門。

沈榕心機深,周嶼安並不確定她說的視頻是真是假,但無論如何都要找來一試,好在那時沈榕心思都放在霍抉身上,甚至癲狂到要買凶殺他,周嶼安借此不動聲色地在她的家裡尋找。

她的電腦,手機全部查過,沒有結果,家裡也沒有任何線索。

就在周嶼安沒了方向時,他無意中看到收拾行李準備出逃的沈榕,掃貨般拿走了珠寶櫃裡所有的首飾,卻唯獨沒在意陳列在櫃子裡的一條項鏈,等全部東西都裝完後,才好像想起了那條項鏈,看了會,隨手放進了外套口袋裡。

一種直覺告訴周嶼安,那條項鏈有問題。

它被擺在整個珠寶台最尊貴的位置,卻又被沈榕以並不尊貴的方式一筆帶過。

彼時的沈榕除了周嶼安身邊沒有任何人,所以周嶼安很輕鬆地就拿到了她口袋裡的那條項鏈。

直覺沒有騙周嶼安,項鏈的吊墜是一個外觀根本不會被發現的迷你U盤。

這麼多年,沈榕明晃晃地把周小清終生的痛苦放在這樣一堆珠寶首飾裡,是在日日欣賞,還是回味,周嶼安不得而知。

他隻知道,拿到U盤的這一刻,他忍耐多年的仇恨解脫了。

周嶼安沒有看,也不敢去看U盤裡的內容,他將U盤和這些年收集的所有證據都交給了警方,惟願信仰的法律能給母親一個公道。

而法律終究沒有讓他失望。

沈榕伏法,母親蘇醒,周嶼安的生命裡終於有了一些正向的回饋,他被仇恨填滿的心也終於緩緩複蘇,回到平靜。

他每天早出晚歸,為自己的律所忙碌,為未來忙碌。

偶爾周小清會問他,“你和小染真的沒可能了嗎。”

彼時的孟染和霍抉正在紐約美術館當眾接吻表達愛意。

周嶼安聽了隻是笑笑,心中已然沒了波瀾。

或許曾經有過抱怨,但經曆這麼多事後,他對孟染的情感隻剩遺憾和抱歉。

遺憾,沒能在跟她戀愛時,做一個合格的男朋友。

也抱歉,那時心裡滿腔仇恨,他從未為她做過任何事。

當初發給霍抉的那條消息,是周嶼安對孟染最後的彌補。

他錯過了她,不希望她再錯過愛的人。

所以很久後兩人在咖啡館重遇時,周嶼安能坦然地說出祝福的話,能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釋懷地微笑。

他這一路走來不算容易,甚至可以說很艱辛。

可上天曾經給過他這一點光,他知足了。

孟染離開前說什麼來著?

“你一定會遇見那個適合你的人。”

周嶼安低頭笑了笑,轉身去櫃台前點餐——

“一杯拿鐵。”

“一杯拿鐵。”

不約而同的聲音落下,周嶼安微怔,轉頭。

齊肩短發,紅唇,短裙黑靴,迎麵而來的熱情和明豔。

“周律師,”女孩顯然聽到了剛剛那一場和前任的對話,意味不明地衝他笑笑,“咱們也好久不見呢。”

周嶼安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顧星河——那個沈榕多次想要自己去勾搭的娛樂公司千金。

周嶼安曾經和她見過幾麵,但並不是聽沈榕的話勾搭,而是想試探她對沈榕的過去有多少了解,畢竟她出生娛樂世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彆人不知道的。

可還沒等自己套到什麼話,沈榕就被警方抓走,娛樂圈複出夢碎,周嶼安便也沒再跟這個千金小姐聯係。

認真說來,周嶼安對這位大小姐倒有幾分過河拆橋的意味。

服務生這時遞出兩杯咖啡:“兩位的拿鐵好了哦,請這邊結下賬。”

顧星河直接拿走其中一杯,朝周嶼安眨了眨眼,“你請,對嗎?”

午後陽光正好,微風乍起,帶起樹葉輕晃,咖啡館裡彌漫著粲然清澈的溫暖。

黑暗終會過去,屬於他的光也終會到來。

周嶼安微頓,輕輕笑了下,

“好。”

“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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