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可還是覺得怪怪的,後來我上了生理課,才知道他的那些行為代表了什麼……”
秦沐思說戚妄對她很不好,動輒打罵,幾次三番地威脅她說不給她上學,如果不是她一直堅持,根本不可能上到大學。
“後來我學了刺繡,靠著自己的本事賺了錢,他看到我會賺錢後,對我比從前稍稍好了些,隨著我年紀增長,他也沒有對我做過什麼惡心的事情了……”
後來,秦沐思憑借著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學,又憑借著自己的刺繡本事登上了電視,獲得了刺繡大師的稱號。
“我以為戚妄會放過我了,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他要搶奪我的名譽,讓我把刺繡大師的名頭讓給他,我不肯,他就弄傷了我的手,讓我這輩子再也拿不起繡花針,再也沒有辦法刺繡……”
秦沐思說著說著,隻覺得悲從心來,捂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她的哭聲淒厲異常,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宿舍裡麵其他幾個姑娘聽到秦沐思的敘述之後,心中生出了濃濃的同情之意來,隻覺得這姑娘實在是太慘了。
在這樣子的家庭裡麵都能成長起來,還憑借著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大學,她的經曆都可以寫一本書了,形象都可以拿去當勵誌楷模了。
當然,前提條件是她說的都是真的。
中年警察神情微動,倒是還沒有太大反應,而那兩個跟他一起來的年輕警察看著戚妄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還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麵前這人看著人模狗樣的在,怎麼能做出來這麼令人發指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職業操守,他們早就指著戚妄的鼻子大罵了起來,然而即便他們現在沒有罵人,可是看著戚妄的時候還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秦沐思這邊詢問完了後,中年警察又轉身看向了戚妄,想聽聽他怎麼說。
如果一切真的像是秦沐思所說的那樣子,戚妄的行為真的就是犯罪了,他一個犯罪分子還能打電話報警,這是嫌自己過得太舒坦,想要去吃牢飯嗎?
辦案經驗豐富的中年警察並沒有因為秦沐思的一麵之詞而相信她的話,辦案的時候不是會哭就能給人定罪的,一切都要講究個證據。
“戚先生,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戚妄點了點頭。
中年警察說道“有什麼話你說。”
“秦沐思,你說了這麼多,可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是我做的?”
秦沐思悲憤欲絕地嘶吼道“那時候我年紀那麼小,能有什麼證據?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據,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小孩子了,你不能在像是當初那麼欺負我了。”
站在秦沐思旁邊安慰她的年輕警察有些看不過眼,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哪裡還能有什麼證據?他是不是篤定了沒有證據,所以才這麼囂張的?當著警察的麵都這麼張狂,他私下裡什麼樣子可想而知。
“戚先生,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她一個年輕姑娘,能冒著名聲儘毀的風險來把當初的事情說出來,這難道還不夠嗎?”
有人替自己出頭,秦沐思頭一垂,又開始哭了起來,仿佛自己真的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似的。
見她如此,那個年輕警察更加義憤填膺,他狠狠地瞪著戚妄,若不是中年警察的問話還沒有結束,他怕是已經直接給戚妄帶上手銬了。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名聲大於一切,即便已經進入了新時代,對女性依舊十分苛刻,當著這麼多人麵說出自己年幼時被猥褻的經曆,這對一個女性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人居然還舔著臉找這個可憐姑娘要證據,真以為法律奈何不了他了嗎?
他最瞧不起地就是傷害女人和小孩的垃圾了。
戚妄並不在意那個年輕警察的態度,他的目光落在秦沐思的身上,淡淡地開口說道“你沒有證據,但是我有。”
此言一出,宿舍裡麵的這些人全都驚住了,大家夥兒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戚妄的身上,想要看看他能拿出什麼證據來。
而正低垂著頭哭泣不止的秦沐思身體顫抖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了戚妄,當看到戚妄那雙清冷的眼睛時,秦沐思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很快便遍布全身,她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秦沐思的腦子裡麵的警鈴瘋狂地響了起來,不斷地提醒著她,警告著她,直覺告訴秦沐思,如果讓戚妄拿出那些所謂的證據來,她就真的完了。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情急之下,秦沐思起身撲向了王心花,她死死地抓住了王心花的胳膊,力氣大的像是要將她的骨頭給掐斷了似的。
“媽,你幫幫我,你忍心看我被毀了嗎?我還年輕,我還有大好的前途,你不能讓他這麼毀了我,我是你的女兒,你唯一的女兒,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秦沐思的眼神慌亂無比,她哀聲祈求著王心花,想要靠著王心花攔住戚妄。
在她嫁人之前,王心花還是很疼她的,她是王心花的女兒,王心花不會看著往毀了她的……
王心花低下頭去,看著哀聲乞求的秦沐思,隻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她似的,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一張臉,可是王心花卻覺得無比的陌生,自己養了她二十年,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這個女兒。
合著隻需她誣賴人,不許人拿出證據替自己辯解,人家就該被她踩進泥潭裡麵,背著一身的罵名,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在警察麵前說那些話,她分明是想要將戚妄送進監獄裡麵,王心花隻覺得十分心寒,她推開了秦沐思,顫抖著聲音說道“你不要求我,你之前還說我要逼死你,現在求我做什麼?”
說完這番話後,王心花將頭轉到一旁,不再去看秦沐思的臉。
對這個女兒,她真的已經心涼了,她不會在為這個女兒說話了。
等到王心花和秦沐思兩個糾纏完了後,戚妄方才將自己準備好的證據拿了出來。
私下裡暗戳戳地搞事情有什麼意思?當麵鑼對麵鼓地放出來,才能壓得她無法翻身。
人會說謊,可是證據卻不會說謊。
“秦沐思說,她獲獎的《百鳥朝鳳》和《江山萬裡圖》都是她親手所繡,不過這繡圖的花樣怎麼會在我這裡?”
戚妄拿出兩份圖樣來,上麵已經被他畫滿了,什麼地方該用什麼針法,用什麼顏色的繡線,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了出來,圖樣上麵的字有些醜,像是初學寫字的小學生寫出來的,宿舍裡麵的這些姑娘們跟秦沐思是同學,自然是認識她的字的,這些字不可能是她寫出來的。
秦沐思的臉色發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戚妄不是說他繡花的時候從來都不打底的嗎?都是看過圖案之後直接繡的,這圖紙是怎麼回事兒?
戚妄居然騙她!
然而讓秦沐思更加絕望的是,戚妄拿出了兩個圖紙之後,卻並沒有停歇,而是繼續從包裡麵往外掏圖紙。
戚妄陸陸續續地掏出了七疊厚厚的圖紙來,上麵標明了時間和日期,證明這些繡品是在什麼時間繡出來的。
“這些都是我繡出來的作品圖樣,成品我都賣給了馬老板,這些是我們交易的資金往來。”
戚妄說著,又拿出了銀行流水,放在了這些繡品圖樣上麵
。
將這些都擺在書桌上後,戚妄又繼續從包裡麵往外掏東西,這一次,他逃出來的是一張張的照片,有全家福,有雙人合照,也有單人合照,照片上的人有戚妄有王心花,有秦沐思,還有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這些照片都是彩色照片,人的模樣表情以及穿著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照片上。
這一次,戚妄依舊是依照著時間順序將那些照片放在了一起。
“八三年的時候,我找到了願意購買我繡品的馬老板,從那之後,我們家的日子好過了起來,我不是個會虧待孩子的,有錢之後,我便竭儘我所能地對她好。”
雖然戚妄沒有指名道姓,可是大家都知道戚妄所說的那個她是誰。
言語會騙人,可是照片並不會騙人。
照片之中的小姑娘穿著打扮都很精致,看著根本不像是一個農村姑娘,而是城市裡麵被嬌養著的小姑娘。
這些照片有些是在野外拍的,有些是在家裡麵拍的,那間寬敞明亮的粉色房間,還有擺放了半張床的毛絨玩具,無一不說明了這個女孩子有多麼受寵。
雙人合照裡麵,那個漂亮的小姑娘緊挨著年輕瘦弱的男人,滿臉燦爛地笑著。
隻有被嬌養著的小姑娘才會有那麼燦爛的笑容。
倘若真的如同秦沐思所說的那樣子,戚妄一直欺負她,虐待她,她怎麼會笑得那麼無憂無慮?
這個重組家庭裡麵有了男孩子之後,小姑娘的待遇沒有絲毫減弱,她的衣服依舊漂亮精致,頭上的發卡頭花,重來都沒有重複的。
宿舍的女孩子們看到這些照片上那無憂無慮的女孩子,怎麼也無法說出她是被虧待的這種話。
明明她的日子過得比她們這些城裡姑娘都好,哪怕她們是城裡的姑娘,也沒有照過這麼多照片,也沒有這麼多好看的衣服。
剛剛出言不遜地那個年輕警察看到這些東西後,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羞愧之色,他看過許多被苛待的小姑娘,沒有一個會有照片上那麼燦爛的笑容。
秦沐思從來都沒有被虧待過,戚妄對她很好,剛剛,是她說謊了。
秦沐思渾身發冷,她想說這一切都是假的,想說都是戚妄在騙人的,想說照片上的東西她被逼著拍出來的,可是她的喉嚨裡麵像是堵著什麼東西似的,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在這些鐵證下,她剛剛的指控仿佛是笑話一般,秦沐思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依舊不肯承認錯誤。
就是戚妄和王心花對不起她,不管他們之前對她有多好,在他們害得她嫁給宋辰安,最後被他生生虐待死了之後,那些好便全部都被抹除了。
這些照片全都放出來後,戚妄又從自己帶來的那個大包裡麵拿出了厚厚的一疊紙來,那些都是給秦沐思購買東西的□□和收據。
除此之外,戚妄還把最近幾年的銀行流水都拿了出來。
“秦沐思上大學後,每個月我都會和她媽媽過來一次,我去賣繡品,她媽媽這是來給她送生活費,另外帶她購置一些生活用品,每個月的花費都是固定的,給秦沐思的生活費是五百,購買東西的錢是兩百,所以除了寒暑假外,每個月月底都會有七百塊錢的支出。”
每個月花在秦沐思身上的錢就有足足七百塊?
知道這事兒後,宿舍裡麵人齊齊倒抽了口冷氣,她後爸對她也太好了吧?七百塊錢可不是小數目,這一年下來,光是花在她身上的錢,就有五六千了!
秦沐思剛剛汙蔑戚妄的時候,她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來,靠的全都是她那張嘴,可人家戚妄可是實打實地拿出了證據來的,鐵證如山,她還怎麼說?
在有兒子的情況下,就算是親爹也不一定能做到這一步,更何況戚妄還是個繼父,天底下從哪兒找這樣子的好爸爸?秦沐思隻能還不滿足,居然一盆盆地往自己繼父頭上潑臟水?
這人的心腸也太惡毒了。
宿舍裡麵其他的那幾個小姑娘都往旁邊縮了縮,想要離秦沐思遠遠的,這人的惡毒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她們的想象,跟她靠的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她給坑了。
戚妄拿出來的證據越來越多,秦沐思的臉色便越來越慘白,她的嘴巴像是被膠水黏上似的,根本就張不開嘴。
那三個警察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看著秦沐思的眼神都變得微妙了起來。
這姑娘也忒狠了吧?究竟是什麼仇什麼怨?讓她對這麼一個疼愛她的繼父下這樣的狠手?
將所有證據都擺出來後,戚妄麵容平靜地看著秦沐思,開口說道“做繼父做到我這份上,我自認為我已經做的夠好了,對你我問心無愧,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我,我把警察叫來,就是要把這件事情掰扯清楚的。”
秦沐思狼狽地轉過頭去,不肯去看戚妄,她心中隱隱有些後悔,可是卻不肯在戚妄麵前低頭。
而戚妄也並不想她低頭認錯。
做下那麼多天怒人怨的神情後,一句對不起就能把她犯的錯抹除了?
以為拍電視劇呢。
中年警察同情地拍了拍戚妄的肩膀,歎息一聲道“戚先生,難為你了。”
戚妄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就當我之前那十年的一腔慈父之心全都喂狗了。”
既然戚妄沒有做過那些事情,那自然也就不需要立案了,這裡好像沒有他們什麼事情了,警察們想要離開了。
戚妄阻止了他們離開。
“秦沐思的案子說完了,我的案子還沒有說完呢。”
中年警察不解地看向了戚妄,問道“什麼?”
戚妄的眼睛落在秦沐思的身上,冷冷地開口說道“我要報警,秦沐思偷了我的錢,總共三萬塊錢,我注銷了存折,取回來兩萬,還有一萬不翼而飛。”
此言一出,已經震驚了無數次的眾人再次震驚了。
等會兒,事情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看著臉上露出驚慌之色的秦沐思,戚妄微微勾了勾嘴角。
真以為他把她偷走的那些錢忘了嗎?
他的錢是那麼好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