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簡沒有去管餘家的事, 隻是等到她再次從美容室出來的時候,餘美正拽著餘大嫂一口一個“菊蘭姐”, 喊的十分親昵。
餘簡並不是原主, 並不知道餘大嫂的真名, 隻是大家都這樣稱呼,她也隻能順著稱呼。
一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餘大嫂的真名叫張菊蘭。
不算出眾的名字,但是聽起來顯然要比“餘男”用心。
張菊蘭見餘簡出來,赧然地站了起來,把手裡一直捏著的東西攤在餘簡麵前:“小妹, 我拿到離婚證了。”
餘簡靠在牆邊:“她這麼容易就放過你了?”
張菊蘭低著頭:“我跟她說以後我賺的錢都必須得我自己拿著, 她要是不同意,我就不給餘家生兒子。”
餘簡挑眉:“嗯?然後呢?”
她不信餘母會因為這一句話就輕易退縮。
張菊蘭微笑:“我說小囡還小,五年內我不會再生孩子, 她短時間內想要孫子,除非另外再娶一個。”
餘簡看著張菊蘭的臉上的笑,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與之前的不同。
同樣是溫柔的笑,以前的張菊蘭總讓人感覺到怯懦, 好像不管遇到任何事, 她都不會反抗, 但是現在的她卻跟以前大為不同。
即便是再溫柔的笑, 在這笑容底下藏著的是她對於人生的堅定。
她變了,變了一個名字,也變了一個人。
餘簡輕笑:“後悔嗎?”
張菊蘭搖頭:“不後悔, 其實當我真正做出決定,要跟餘家徹底決斷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未來可能發生最壞的事,直到拿到這張離婚證,我突然發現,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從這張離婚證出現開始,我就徹底解脫了。”
說著話的同時,她輕柔地抱緊了餘男。
餘男也很貼心地依偎在張菊蘭身上,眼中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哭鬨著要獨立的堅強,或者說她把那份堅強又藏到了心底。
她重新變成了正常的小孩子,一個需要依靠媽媽的小孩子。
這樣的變化在餘簡看來再正常不過。
誰都希望有一個人能讓自己依靠,就算是她,在剛剛失去父母的時候,也一度厭倦過獨立堅強的日子,希望有朝一日能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隻是她的希望注定落空,因為她的父母是真的離她而去了。
但是餘男不一樣,哪怕她一度堅強起來,一度為了自己活著拚儘全力,當張菊蘭真的願意為兩個女兒撐起傘,願意成為兩個女兒的支柱時,餘男自然會鬆懈下來。
因為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餘簡看向不遠處,那裡堆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乍一眼看去什麼東西都有,唯獨沒有值錢的東西。
張菊蘭局促地看著她:“那是我們的東西。”
餘簡笑了一下,眼神中滿是了然:“她把你的東西扔出來了?”
張菊蘭緊張點頭:“都……都是些不重要的東西。”
餘簡好笑地看著她:“我當然知道是不重要的東西,你都這麼懟那個老太婆了,她還會把重要的東西扔出來給你?能扔點破爛給你,已經算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張菊蘭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接餘簡的話。
“老太婆”這三個字,從餘簡口中說出來,他們誰也不敢反駁,隻是她對餘母的懼怕由來已久,即便現在離了婚,也不是短時間內能消除的。
讓她聽著就算了,可讓她附和,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餘簡也不在意張菊蘭的態度,淡定地轉移話題:“然後呢?你們接下來打算住哪裡?”
張菊蘭為難地咬唇。
餘美主動開口:“住我那裡吧,可以去我那裡打個地鋪,反正隻是暫時住著,等過段時間日子好了,大……菊蘭姐可以再找彆的地方住。”
老太太攥著圍裙走過來:“還是去我們那兒吧,地方大,打地鋪多不方便,反正我們家就兩口子,地方大的很,你們住過去,正好給我們添點熱鬨。”
張菊蘭下意識看向餘簡。
就跟餘美一樣,在跟餘簡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她也將餘簡當成了主心骨,遇到事下意識找餘簡尋求幫助。
明明之前餘簡還在餘家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但是自從之前再遇到餘簡之後,她最信任的人其實是餘簡,這一點就連一直幫助她的餘美都比不上。
這並不是說她不相信餘美,隻是她心裡很清楚,餘美跟她其實是相似的,她們可能同病相憐,可以互相取暖,卻不能給對方更多的支撐。
她相信餘美跟她是一樣的感覺,打從心底裡信任著餘簡。
餘簡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你自己的想法呢?”
張菊蘭認真思考了一番:“我現在確實沒地方住,如果可以在奶奶家裡借助一段時間,確實可以省去我的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