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收斂了臉上的笑,隻留下一絲淺笑:“領導是在誇我嗎?”
對方臉上的笑深了一些:“嗯?”
餘簡神情淡定:“‘無商不尖’,這句話的意思是商人都講究誠信,願意讓利,領導既然特意問這句話,問的想必不是這個詞的衍生意,而是最初的寓意,這樣一想,領導肯定是在誇我。”
餘簡從來都不會把彆人當成傻子,隻是對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處方式,有些人喜歡心知肚明的交流方式,也有人喜歡直白的交流方式。
現在對方已經主動選擇了直白的方式,她自然也不需要再偽裝自己。
畢竟今天坐在會議桌上的人,都對互相之間的情況心知肚明。
對方笑著點頭:“你果然是個合格的商人。”
餘簡抿唇微笑:“多謝領導誇獎。”
對方還是笑著,卻轉頭看向了馬和豐:“聽說這孩子是主動找上你們的?要做什麼代加工?”
馬和豐點頭,並不訝異對方會這麼問,本身餘簡跟工廠的合作就沒有藏著掖著,基本上廠裡的人都知道,隻要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前因後果。
“工廠之前的情況不太好,難以維持生計,餘簡交給我們代加工的產品又有允許生產的批文,廠裡就答應給她代加工了。”
餘簡靜靜地坐在一旁,好像這件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完全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甚至她心裡完全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彆的不說,光是“這孩子”三個字,就足以說明自己在這些人心裡的輩分。
畢竟商人和小輩並不衝突。
王奇作為跟餘簡合作的當事人之一,也隻是安靜坐在那裡,沒有多說什麼。
“是個有想法的小孩,批文的是也是你自己想起去辦的?”
問題又到了餘簡這裡,她淡定點頭:“是,總歸按照法律辦事,不會出什麼岔子。”
對方眼中的笑直達眼底:“按照法律辦事是好事,法律放在那裡,本就是為了約束,不過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見,又聰明又機靈,還懂得審時度勢,韜光養晦。”
餘簡忍不住坐直,這麼高的評價,聽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明之前交鋒的時候,她都沒有緊張,這會兒被誇成這樣,她心裡反而緊張了起來,實在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攻擊。
對方看到餘簡的模樣,反而笑的更開心了:“怎麼,我誇你你還緊張了?”
餘簡抿著唇,試探著詢問:“領導,要不然您還是嚴肅一點?”
這一句話問出,會議室裡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餘簡在心裡歎了一聲,之前要嚴肅一點的是他們,現在不嚴肅的又是他們,領導的心果然摸不透。
眾人笑了一陣,先開口的依然是之前一直跟餘簡說話的那人:“以你的聰明,你應該知道我們今天叫你來的目的,趁著我們都在,你不如把之前跟馬廠長說的那番話再說一遍?”
餘簡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馬和豐。
馬和豐點了點頭,示意讓她開口。
餘簡隻能又回頭看著其他人,主要目光落在之前跟她說話的人身上:“您說的是讚助的事?”
這人剛才說話的時候,旁邊都沒有人插嘴,隻憑這一點,就可以證明他的地位。
對方搖了搖頭:“讚助的事另說,你是真的想要把那筆錢用來建設S市?”
餘簡瞬間明白的對方的意思,立即點頭:“當然。”
這年頭全國各地的企業都以國企為主,哪怕已經改革開放了,私人企業依然隻是極少數,同樣的,大部分領導們的想法也都介於兩者之間。
一方麵認為國企缺乏競爭力,另一方麵又覺得無法控製私企。
“資本主義”四個字就算是已經步入八十年代的現在,也依然是一個敏感詞。
餘簡從一開始對這個時代的定義就隻有兩個字——探索。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在探索當中,究竟會怎麼發展,就要看背後的人如何推動。
對方看著餘簡的眼神帶著幾分探究:“你認為未來掌握在誰的手裡?”
餘簡微笑,這個問題對她來說簡直是送分題。
“掌握在國家手裡,也掌握在人民手裡,這是一條正確的路,隻要一直走下去,必定會看到成效,國之重器,為國,為家,為民,為……滴水石穿。”
“好一個國之重器,滴水石穿,不過好聽的話誰都會說,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說的話。”
餘簡:“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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