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內冷清陰暗,一路隻能靠著鑲嵌在牆壁上夜明珠堪堪照明。
估摸著快要走到甬道儘頭時候,宗戟放慢了腳步,他停在一處拐角處,訝異挑了挑眉。
前麵有人。
在這種甬道中遇見個活人實在是難得一見,興許是前麵那人覺得這處密道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所以此刻沒有任何防備,宗戟停下腳步都能聽到輕微呼吸聲。
宗戟不太記得《一劍成仙》具體大綱劇情線,但這條密道隻可能讓萬魔宗曆代宗主知道,那前麵那位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老爹打架,兒子圍觀,還行。
對於這種罪孽多端魔教中人,宗戟可不會手下留情。他迅速閃身上前,黑金折扇悄無聲息展開,一道冷然靈氣瞬息之前衝入麵前那人後腦勺,奕墨連慘叫都沒有叫出來便眼睛一翻一閉暈了過去。
聖階和九階,天塹之差。奕墨在宗戟手下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全程甬道內依然靜悄悄,從外麵傳來打鬥聲完全將這裡發生事情掩蓋,瞞天過海。
宗戟沒有下狠手,但奕墨估計也得躺個大半個月才能醒來。更彆說還暈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密道裡。
自求多福吧,反正等奕墨醒來,萬魔宗這處地方估計都被暗殿完全接手了。
在驚蟄出現在萬魔宗之時,宗戟就已經提前給暗殿遞了消息,讓暗一他們帶人來和萬魔宗內暗十一接洽,確保在第一時間,在大陸還無一人反應過來時候把萬魔宗拆分入肚。
“咚——”
把奕墨隨腳踢到一邊後,宗戟借著他之前在萬魔宗大殿牆上旋開小洞往下麵望去。
大殿還是那個大殿,殿內陳設都和兩柱香前各位魔教教主離開時差不多。
九個空蕩蕩王座高懸頭頂,下方血池玄鐵通道上有兩人持劍對立,隻有那血池,似乎完全沸騰了起來,道道玄秘卦位悄然浮現。
看來那個詭異陣法果然被極夜魔尊打開了。
宗戟略微一掃,放肆大膽開始吃瓜圍觀。
下麵驚蟄和奕絕此刻都在陣法作用之下無法動用靈力,自然是察覺不到宗戟目光。
他們兩人雙雙站立於玄鐵通道兩端,隔著偌大血池對望。
“一劍毀了我宗門,好,不愧是我高徒!”
極夜魔尊臉色殘忍而扭曲,持劍手爆出青筋,想來也是用了極大力氣。
想他魔尊奕絕,自魔功大成後那不是一個順風順水。奕絕本以為自己已經控製住了驚蟄,給自己當作備用下一個奪舍身體,所以當初在教導驚蟄時候倒也算毫無保留,傾囊相授,沒事就把驚蟄扔到太疏宗極寒之地讓他去感悟劍道。
畢竟驚蟄要是把身體強度和修煉提上來了,到時候直接受益者就是接管這具身體極夜魔尊。
結果沒想到是,早早盯上身體居然是三十年前萬魔宗驚家餘孽。最後還被自己養大狗咬了一口,滋味彆提有多酸爽了。
奕絕越想越氣,他當初為了在正道營造一個乖邪劍魔形象,沒少作出犧牲。結果苦心經營數十年,一朝就毀在驚蟄手中。
“……”
到了這種關頭,本就沉默寡言驚蟄更是一個字都懶得多吐露。
師徒一場,不過是鏡花水月。
白衣劍客就那樣站在那裡,背景是滾滾翻湧血水,雖然靈氣儘失,但是他黑眸卻依舊如同寒潭一般深邃冰冷,絲毫不見懼色,恍若天神。
“出劍吧。”
劍尊簡短如此說道,率先拎著手中長劍而上。
驚蟄一身劍道皆數來自劍魔所教,所走道卻與劍魔不同。
奕絕浸淫劍道近百年,自負在劍之一體途上不會弱於任何人,當下陰翳一笑,悍然抬劍迎上。
兩人明明沒有任何靈力,不過依仗著手中一把劍,竟然是同樣揮出劍氣,引得空間扭曲變換,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激蕩氣流,將宗戟束發緞帶都吹散,可見威力之大。
當世兩大劍道高手對決,即使是從不用劍宗戟看那也是一個心潮澎湃。
他當初在寫這一段時候,運用了無數迤邐文字去形容。光是驚蟄和極夜魔尊對戰就水了個三章有餘,從劍招到劍意,每一處出手都能夠拎出來寫個幾百字。
“驚蟄劍意是極寒劍意,距離參透無情劍道之差最後一線;極夜魔尊劍意是殺戮之道,驚蟄則是他劍下唯一生魂,也是他唯一破綻。”
“兩人皆沒有任何閃避之意,恨極之下拋棄去所有防禦,儘數化為攻擊而上,衣袂沾血,場麵慘烈。”
“血池之上,跨越了數十年光陰仇恨,驚蟄手持拜入劍魔門下時劍魔贈給他劍,終將給背負在身上血海深仇一個交代。”
“驚蟄如何能夠不恨。滅門之仇,奪舍之恨……當然,他最恨,還是當初那個一無所知,手中沒有力量自己。”
“但這恨意不管有多麼激烈,在今天也必須做一個了斷。成則無情劍道,報仇雪恨;敗則滿盤皆輸。”
“這注定是一場苦戰。”
那些親筆寫下文字,又在這一刻化為現實,化為劍客一劍掀起風浪,化作滔滔不絕冰冷劍氣,在萬魔宗深埋地下大殿內發出仇恨咆哮。
這一戰是整本《一劍成仙》裡最關鍵一戰。
正是此戰,將驚蟄送上懸虛大陸神壇,正是此戰,成就了他名為“無情”無上劍道。
自此後,隻要驚蟄出劍,天地色變,斬神殺魔,萬法皆破。
【他將萬古孤獨,僅有手中之劍作陪。】
【言不語,眾生聽令,身不動,天地俯首。太上忘情,無情無意。】
【浮生萬物,一劍為尊。】
從此,天涯海角,星塵深處,皆是驚蟄獨自一人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