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兵戟相交依然不絕,一方越戰越勇,一方虎口已經淌下粘稠鮮血。
極夜魔尊,縱橫懸虛大陸半百之載,終究是要敗了。
忽然——
白衣劍尊停下了。
驚蟄停下不僅讓宗戟睜大了金眸,奕絕也是一驚,繼而狂喜。
怎麼會是這個時候呢?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呢?!
宗戟不知不覺間已經一手成爪,摳挖到寒冰石內,留下深深五指印。
這是最關鍵時刻……驚蟄還差最後那一線,便可以參悟大道。
可是難就難在,參悟時候修煉者會進入一種玄而又玄狀態,不能為外物所動。
時機太過突然,讓人猝不及防,沒有任何反應餘地。
驚蟄停下沒有預兆,但是在這種生死決鬥時候如此無異是自尋死路。
極夜魔尊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噗———”
奕絕腳尖一點,手中魔劍直直朝著驚蟄而去,帶著驚人劍勢,直直沒入白衣劍尊左肩心口處,長劍入肉聲音在寂靜大殿中如同鐘磬,悠遠綿長。
血花綻開,一滴如同泉湧般皆數滾落在白衣之上,觸目驚心。
魔尊臉上已經露出一個陰狠笑意,正想繼續在劍上用力。
隻需要輕輕再往下一刺,甭管是仙是神,都得一命嗚呼。
生殺予奪,一劍之間。
怎麼會?!怎麼會?!
這和劇情不一樣!!!
宗戟手心裡滿是汗,站在上方,在穿書以來內心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坐立不安。
這一段劇情是置死地方能後生,雖然是苦戰,但驚蟄絕對不會受到這種程度致命傷!
再說了,在原先劇情中,驚蟄根本就沒有這麼快開始參悟無情劍道!
劇情裡驚蟄是在此次對戰,一劍送極夜魔尊歸西,然後在奕墨衝出來,痛扁吊打這位曾經師兄後才摸到無情劍道門檻。
奕墨隻有九階,驚蟄打他就像打弟弟一樣,一邊吊打一邊參悟都問題不大。
可是現在對麵站著,是極夜魔尊。
不說人品如何,但是確站在劍道巔峰上劍魔,要是奕絕不強,也不可能在懸虛大陸上蹦噠這麼久了。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呢?”
宗戟大腦一片空白,一向風雲不色變他也微微顫抖。
那可是自己筆下親手誕生人啊。
那可是宗戟花了無數個夜晚,翻遍古籍,從心底之下精雕細琢刻畫人物啊。
每一個作者之下主角都或多或少有著他們夢想希望成為樣子,就像是另外一個自己。
可是現在這個人要死了。
要死了,再也不會揮揮筆寫下一行字就能複活那種死亡。
直到這一刻,宗戟才如此鮮明意識到:
驚蟄是一個切切實實存在人,他也活著,同宗戟沒有什麼不同地方。
一樣會喜怒哀樂,一樣需要勇氣。
就連背負東西仇恨,經受風雪,也全部都是存在。
驚蟄早就已經跳脫了白紙黑字範疇,而是從紙張中走了出來,化作一個有血有肉存在。
就像那天宗戟靠在摘星樓巔上喝酒,白衣劍尊踏著清風明月,伴著漫天星辰,手中劍鎖住天光,高高發冠掬起月光,望向宗戟眼神仿佛久遠跨越億萬空間,如同一池天山冰水慢悠悠晃蕩開。
那一刹那,恐怕宗戟自己也沒想到,他筆下驚蟄居然是這般皎如明月,翩若驚鴻存在。
不可思議,但是又合乎常理,仿佛驚蟄本身就該如此存在。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宗戟根本來不及思考,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思考餘地,身體就已經先一步踢開機關,從萬魔宗大殿牆壁上一躍而下,手心黑白骨棋連射,帶著萬鈞之勢掃了過去。
宗戟忘了他腳底是可以消弭靈氣陣法,忘了他所有身份,忘記了一切。
黑衣男子衣角金邊滾滾,獵獵作響,就這麼衝入戰場,闖入白衣劍尊虛無黑眸中,然後就這麼生根發芽,占據了全部視野。
骨棋破空而去,直直刺向極夜魔尊劍。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我筆下男主,他怎麼可能死?!
《一劍成仙》裡誰都可以死,唯獨驚蟄必須要好好給我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