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再如何,死去後還不是都一個模樣。
兩人靠如此之近,本來就是誰先動劍誰就死局麵。既然驚蟄還沒那麼快死,那死自然就會是極夜魔尊了。
不過是幾秒間,這一幕就已然發生,浩瀚劍氣把宗戟額發儘數掀起,在空中止不住飄蕩,正好露出他金眸。
宗戟:?
剛剛宗戟還滿心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崽崽彆怕爹來救你了!”,這會兒還沒落地,事情就被解決了,場麵一時陷入尷尬。
但好歹宗戟還記著驚蟄心口上那把劍,他連忙走了過去,什麼話也沒說,反手從乾坤袋裡掏出一瓶九轉回還丹貼心倒出一顆後遞了過去。
兩人兩相對視,黑眸與金眸相對。
正當宗戟以為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顧及驚蟄麵子時,迎接他是白衣劍尊終於支撐不住向後倒身體。
宗戟:……
他手忙腳亂把人扶住,首先是將回還丹粗暴往驚蟄嘴裡塞去,然後再迅速伸出手去在胸膛連點,封住穴道之後猛然一吸氣,將刺在心口劍直直拔出。
那一瞬間,鮮紅血將宗戟黑衣下擺都給浸透。
“撕拉——”
還好之前封住了穴道,不至於現在濺出來太多鮮血,不然宗戟十分懷疑驚蟄就會這麼流血過多而死。
彆吧,自己筆下男主就算是在對決裡死了都比贏了對局然後流血而死要有麵子多啊!!
宗戟又往乾坤袋裡一股腦往外掏藥,不要錢一般往自家崽身上狂撒,什麼生骨粉白鹿水一瓶一瓶往驚蟄心口上灌。
作為暗殿之主,宗戟身家那叫一個豐厚很,身上隨身攜帶了無數珍稀丹藥療傷聖物。
反倒是他,穿書後從未遇見過這般致命傷,無論是自己還是身邊親近人,所以這下子有些手忙腳亂。
但宗戟身上那些千金難買藥確實見效極快,效果拔群。不一會兒那看上去可怖很巨大血洞就開始愈合複原,宛如神跡,隻有染成血衣衣服能夠記住方才凶險。
“咚——”
宗戟不好離開,他再度撿起地上骨棋,手腕處狠狠用力,根據五行八卦位置逐一扔到萬魔宗大殿牆上,將籠罩在大殿之內陣法破解。
靈力有療傷功效,隻要它重新在經脈中流動,就會對驚蟄傷勢有所好轉。
但這說實話有點難,畢竟大殿挺大,宗戟隻能依靠腕力把骨棋送到十幾丈遠地方,著實是個大工程。
於是他一邊扔一邊神遊天外。
萬魔宗大殿裡安靜很,幾乎可以用死寂來形容。沒有一個教眾膽敢來劍尊和魔尊對戰麵前找死,唯一敢來旁觀還早就被宗戟順手解決了。
天井上光線熹微,投射到大殿內裡,即使是光亮也無法驅散這處魔窟天然自帶恐怖效果。翻騰洶湧血池逐漸停止了跳動,緩慢平息下來,又變回了之前古井無波模樣。
現下這裡隻有三個人。一個半死半活人,一個活人,一個死人。
衝出來那一刻宗戟不後悔,救個人而已,而且還是救自己筆下男主,於情於理,沒什麼大毛病。
問題就出在他先前瞬間不可控情緒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為之堅持東西,也有自己不為人知一麵。至少宗戟很多時候沒法像他表麵上展示那樣無動於衷,外冷內熱很。
“還好換了馬甲,不然多尷尬。”
好在宗戟之前謹慎把暗殿之主那一套行頭給脫了下來,現下披著太虛宗大弟子馬甲,要是被發現還能用路見不平一聲吼遮掩過去。
驚蟄雖然如今昏迷,但是眉心卻依舊攏起,嘴唇青白,清清冷冷眉眼在沉睡之下依舊不安穩,麵龐皎潔如玉,高山仰止。
他銀冠早就已經歪到地上去了,一頭黑白長發上沾滿了血汙,更彆提身上大大小小傷痕還有粘稠血跡,看起來狼狽要命,根本就不像傳聞中那個風光霽月白衣劍尊。
宗戟看著就想笑。
他以前描寫驚蟄時候,給他加了不少小設定。例如有嚴重潔癖,無法忍受白色衣服上沾到絲毫灰塵;例如有輕微強迫症,發冠必須戴在正中間,兩鬢黑發落在身前,白色儘數梳到身後……
宗戟好整以暇凝視著自家崽臉,內心升起一股子豪邁澎湃之情。
若不是親眼得見,誰又會想到,這般皎如明月,翩若驚鴻人物居然會出自他筆下。
想著,宗戟嘴邊笑容也越發擴大,他漫不經心抬起眼眸,卻又在下一刻凝固了視線。
之前極夜魔尊死太快了,宗戟也不會對這個注定要領便當炮灰投以太多視線,隻是現在看過去時候,他在極夜魔尊腰間發現一個再熟悉不過東西。
那個東西小小,沾滿血跡。
宗戟這才想起,這個似乎就是極夜魔尊花了大功夫都要從驚蟄母親身上得到妖族至寶,也是妖族聖女留給自己孩子唯一遺物。
似乎是叫做——
四方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