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跪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指尖都把墓碑上刻下的字給摩挲到心頭去。
這裡是妖族內部的禁地, 若是沒有妖族長老的指引, 貿然進入隻會被布在腳下的五行**大陣給攝住魂魄, 脫身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等死的樣子。
因為地處鬼城深處,寒氣十分濃重,霧氣森森似乎要低成冰去的緣故,所以平日裡這邊人跡罕至, 沒有人會想趕著上來作死或者安放自己無處施展的好奇心。
這種環境對天生冰靈根的驚蟄來說簡直就是小case, 反倒是妖族大長老有些不太喜歡這方陣內的煞氣, 稍微站遠了些。
三天三夜後,西赫再次在存放靈燈的靈海外見到白衣劍尊時,能夠明顯感受到他身上驟然輕鬆些許的變化,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寒意彌散,白霧騰騰,似乎要和這片霧氣融為一體的白衣劍尊從虛無之中走出,一步比一步踏實, 黑眸深邃堅定, 像是永夜將至。
即使背負仇恨,也能夠在一切塵埃落定後再重新生活的東西。
這樣就夠了。
她想, 要是西韻還在, 一定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背負血海深仇的。
這個孩子,本該擁有更多東西。
“太奶奶。”
劍尊的聲音清冽,如同水擊玉石, 嗔嗔作響。
他斂下眉眼,伸出手去,將手上的東西推過去。
那是一方小小的鎖,不過半根小指長,上麵晦暗的暗金色在空氣中閃爍不定,靈力縹緲玄奧。
“這是……”
西赫的神情有些恍然,她抬起手指,將朦朦朧朧的光團攏在手心,眼神悠遠深長。
四方鎖是妖族的至寶,據說若是有人能夠找到打開四方鎖的鑰匙,則可以得到裡麵自鴻蒙初開時遺留下來的,不亞於開天辟地的強大力量。
但是這玩意放在妖族許許多多年都沒有人能夠真正打開它,久而久之就成了空有一個至寶名頭,實際毫無卵用的存在。
以上都是隻有妖族長老能夠知道的機密情報。事實上,四方鎖在妖族曆史上掀起了無數腥風血雨。妖族內部還未統一的時候,它還曾是妖族皇權的象征。
就有點像人族的傳國玉璽,代表著權力,掙紮沉浮於血腥更迭。
上一屆的聖女西韻似乎能夠和這方誰也cue不動的鎖有隱約感應,善良的聖女想要終結纏繞在四方鎖上綿延千年的爭奪曆史,主動請命。長老團抱著試試的想法,對外宣稱四方鎖被妖爐熔煉,實則秘密給了聖女,讓西韻試著去煉化這方至寶。
隨著時間不斷推移,已經鮮少有人知道妖族至寶具體是什麼,但至寶之名反而在外頭越傳越玄乎。從仙器傳到懸虛大陸唯一留存至今的神器,什麼隻要拿到這個傳說級神器就能瞬間升到999級,從此成為懸虛大陸最靚的崽,C位出道,登頂玄機排行榜第一。
風言風語倒是傳的乍有其事,極夜魔尊還真就信了,他多年以前就盯著,後來用儘手段奪得這鎖。可惜奕絕手持至寶多年,即使用萬魔宗的勢力去尋找,也依然一無所獲,更彆說煉化了。
“它在你手中是最安全的。”
被埋沒的至寶背後掀起的腥風血雨,是妖族不曾料到的。西赫長歎一聲,反手又將四方鎖推了回去。
“你的母親能夠和它產生奇妙的感應,也許你能夠完成她沒有完成的心願。”
西韻並沒有留下來太多東西,她將四方鎖塞到驚蟄手裡後便香消玉殞,這就是她最後留下的遺物。
母親的……遺願嗎?
驚蟄沒有拒絕,他鄭重的將這把暗金色的小鎖收了起來。
“我想借妖爐一用。”
“借妖爐?何用?”
“開爐鑄劍。”
那他此行來到西國的事情就已經完成大半了,隻需要再把最後一件事完成,就能夠回到天山之上赴約了。
隱約的,驚蟄心底第一次生出名為“期待”的情緒來。明明他在天山居住了如此之久,也從未有過多少歸屬的情緒。
這次,因為有了另外一個人,似乎皚皚白雪都要有了顏色,於是他從現在就開始滿懷期待。
驚蟄分不清那是什麼感覺,他隻不過想要迫切的見到宗戟。
在那個人身邊,世界萬籟俱寂,星河長明。
“隨我來吧。”
西赫自然不會拒絕驚蟄的要求,她轉過身前,踏入巍峨的九重妖塔。
####
另一頭,宗戟在經過縝密的考量之後,終於還是勉為其難的喜提饕餮一隻。
雖然饕餮隻會吃,吃完了就是睡,胃口還賊大。但是宗資本家結合饕餮的身份,例如什麼懸虛大陸唯一還活著的凶獸,妖族聖獸之類的身份,再考慮到饕餮現在是一顆比大熊貓還要珍貴的獨苗苗,即使給他放在那裡,然後昭告天下修煉者來圍觀再收取門票都能大賺一筆後,這才答應和饕餮簽訂一個平等契約。
實在不行,饕餮好歹也是個仙階實力,暗殿養著它,沒事等懸虛大陸哪裡要打仗的時候還能派它過去做個和平大使,都不用宗戟親自出手,豈不是美滋滋。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淪落成打手,還在暗自竊喜自己找到一張長期飯票的饕餮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