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表麵天下第一 妄鴉 10163 字 7個月前

虛假的劍修十分有錢, 富可敵國, 盆滿缽滿, 坐擁長生崖亭台樓閣,坐看潮起潮落, 漫隨天外雲卷雲舒,動不動就是幾千金的陳年老酒下肚。

真正的劍修卻囊中羞澀, 所有的錢全部砸到了一把劍上,乾坤袋內空空如也, 就連修煉都隻能慘兮兮的蹲在天山巔的小破亭內,隻能盤腿坐在蒲團上,看千山暮雪, 大雪紛飛。

這是什麼世道?

什麼世道不知道,總而言之宗弟表麵上是肯定不會讓驚兄難做的, 於是他伸出手抵在唇邊輕咳兩聲,另一隻被攥住的手輕輕叩了一下驚蟄的掌心。

“這裡風景獨好,驚兄眼光真是獨到。也是,隻有這等嚴寒之地, 才能凝聚出驚兄這般泠冽劍意吧。”

宗戟說了什麼驚蟄都差點沒聽清。劍尊閣下已經完全被宗弟剛剛屈指一敲的動作給吸引住了。

就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明明敲的是掌心,卻偏偏像是順著掌心內的血液循環到了心臟, 把他塵封了無數年的心口敲開,注入暖洋洋的陽光,令人茫然無措。

“嗯。”

劍尊低下頭去,安靜的將玄衣男子牽到山巔的那一處亭台之內。

“鈴鈴鈴——”

亭台內很安靜, 安靜的隻能聽見風雪鼓動的聲音。懸掛在亭台四角的鈴鐺微微搖響,像是在附和。

驚蟄平日裡基本不會在亭子裡打坐,他隻有站立到風雪之中去,才能感受到冰雪之內蘊含的天地靈氣。

因為主人基本不用這裡,所以亭內的陣法也不完善,隻能自動掃掃雪,不能驅散這茫茫寒氣。

當然,對於他們這個等級的修煉者來說,這些早就已經無需在意。

現在需要在意的是有兩個人,但是地上卻隻有一個蒲團。

怎麼辦?

劍尊用身體力行展示了該怎麼辦。

他先示意宗戟坐下,然後自己再坐下。動作自然流暢,在宗戟完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氣嗬成,極儘矜貴。

這方蒲團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如果是兩位成年男子坐下的話,就會稍微顯得有點擠。宗戟不得已,隻能往驚蟄那邊靠了靠,這樣兩個人的肩頭就剛好接到一起,隔著布料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一個雷靈根偏熱,一個冰靈根偏冷,靠在一起的地方剛好就此中和,十分舒適。

宗戟身高比起驚蟄要稍微矮上小半個頭,微微側頭的時候就會不小心靠在白衣劍尊的身上。

兩個人靠的很近,近到被風一吹,宗戟黑色的長發就卷著風雪,和另外一人黑白的發絲糾纏在一起,密不可分。

驚蟄平視著麵前片片白雪,實則思緒全部都在旁邊這人身上。玄衣男子身上那股冷鬆香的氣息不斷的在他鼻尖繚繞,破天荒地的讓劍尊無法靜心凝神。

但是驚蟄的心,已經很久很久未曾像這一刻版平靜。隻需要這麼簡簡單單的坐著,歲月都開始無聲沉默,靜好漫長。

宗戟:……

感覺越來越不對勁。

宗戟努力的忽視著內心不斷湧起的奇怪感,卻奇異的沒有對這種堪稱“親密”程度的身體接觸有任何不自然的排斥反應。

事實上古人也有親密的朋友“抵足而眠”這一說法,那可比之宗戟和驚蟄如今的並肩而坐要親密的多。

好兄弟嘛,彆人不都說好兄弟同穿一條褲子,同坐一張蒲團怎麼了?

宗戟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後,又恢複成平日裡那般逍遙心大的模樣,懶懶散散的攏起袖子。

這個高度已經是附近山脈的最高處,坐在這方懸崖峭壁之上,很輕鬆的便可以俯瞰到下方茫茫千山雪,萬裡冰封一片白。

雪下的很大,天空是永遠不變的烏白,雲海蒸騰起伏,天地無垠浩大。

它們一片片從高逾萬丈的空中紛紛揚揚的落下,掉落在同樣背景的雪堆中,就仿佛天地潑下一籮筐鵝毛,宛如仙境。

兩人就這麼坐在這裡,相對無言,一同望著外麵的天色,倒也十分融洽,怡然自得。

“青山不厭三杯酒。良辰美景,豈能沒有美酒作陪?既然驚兄帶我賞了這美景,那宗弟就隻能提供美酒了。”

宗戟又開始了,他剛說完才覺得這句話似乎上次和驚蟄在東國一同賞月時也用過。

算了,不管了。這異世界裡又沒手機又沒電腦的,就隻能喝點小酒助興,反正對功力深厚的修煉者來說,喝再多的酒也不會醉人。

雖然沒有網絡,宗戟還是發明出了不少好玩的玩意,在口腹上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說乾就乾,宗戟打開乾坤袋卻犯了難。

他上次在東國對飲的時候就把帝君東衍送的美酒全部喝完,在酒樓裡買了幾瓶梨花白又在遠古之墟裡全部進了饕餮的肚子。一直以來乾坤袋裡絕對會備酒的他居然遭遇無酒可掏的尷尬,不應該,不應該。

“唉,好像上次的酒喝完忘了再買,隻能讓驚兄見笑了。”

宗戟隻能歎了口氣,連興致都褪了不少。

他雖然好酒,但是卻遠遠稱不上“癮”字。隻不過偶爾有些嘴饞的時候,喝不到酒,就如同一隻貓兒般在心頭撓來撓去,著實有點煩燥。

“無妨,稍等。”

劍尊凝眉思索片刻,背後用銀冠束得整整齊齊的白發悄無聲息的滑到宗戟肩上,蜿蜒的勾住他衣襟上細密的金紋。

驚蟄指尖一動,冷冽清麗的劍氣頓時從指尖成型。他悄無聲息的起身而去,足尖踏雪無痕,飛到對麵山巔上的的梅花樹下,再回來的時候懷裡已經多了一壇酒。

宗戟:???

發生了什麼?

驚蟄的速度極快,踏雪而去時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真正融入到了漫天飛雪中,一晃神的功夫又飛了回來,動作十分迅速,值得表揚。

宗戟現在直愣愣的盯著驚蟄手中那壇看上去就十分有年份的酒,一向風輕雲淡不色變的臉上也流露出了淡淡的驚訝。

劍修一向是絕對不沾酒的。

即使修煉者可以快速用靈力化解酒氣,死板的劍修們也堅決不會沾染這種令自己有可能握不穩劍的玩意。

驚蟄也是從不沾酒,上次和宗戟月下對飲時從頭至尾喝的那一盞已經是破例中的破例。

事實上,那一次還是驚蟄第一次喝酒。

宗戟事後想到這一點也是有些愧疚,隻不過他這人人不長記性,還以為驚蟄是念著兄弟情深所以沒有講出來,不禁心裡微暖。

宗戟一直知道的,驚蟄沒有朋友。甚至在他設定的時間線裡,連一個真心對他好的親近之人都找不到。

既然自己已經插手《一劍成仙》的世界線,而且人的感情是相互的。既然驚蟄真心把他當兄弟,宗戟也絕對不會虧待他。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壇酒又是哪裡來的?總不會是驚蟄埋下的吧?

“這是上一任在此修煉的劍修留下的。”

驚蟄看宗戟臉上明晃晃的驚訝,手指彎了彎,將上麵塵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泥封取開。登時,一股濃鬱卻夾雜著冰雪氣息的酒氣撲麵而來,順著寒涼的空氣鑽進宗戟的鼻腔內。

極品!好酒!

以宗戟多年品酒的眼光來看,這小小一壇酒裡應當用了不少天才地寶,以至於在這種環境之下存放如此多年,酒味不揮發反倒更加香醇,勾得宗戟饞蟲都犯了。

這種酒可遇不可得,至少宗戟可以打包票說,搞不好比他上次在某個海底遺跡弄到的成色還要好。

他當下便摩拳擦掌,開始往乾坤袋裡掏玉盞,扇間輕點,明明滅滅的雷光從他指尖竄起,將白雪融化,把玉盞洗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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