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座的底部刻著兩個字。
——【宗戟】
明月樓的書房裡十分靜謐, 此刻甚至靜謐的有些可怕了, 宗戟沉默的站在書案前,任由嫋嫋熏香往他淩亂的發間鑽, 金眸間滿是雜亂的思緒。
他委實被嚇得不輕。之前暗一和暗七的事情就算了,現在又來這麼一遭。
宗戟想了又想, 他明明記得自己的《逍遙》和《一劍成仙》都是在起點連載的啊,但按這感情發展的跡象來看,這兩本書還能翻牆翻到晉江文學城去了不成???
雖然宗戟生前在晉江文學城注冊了一個小號,但是他敢發誓, 自己絕對沒有任何gaygay的跡象!他隻是想去晉江文學城學習一下感情流的寫作方式而已!
宗戟崩潰的很, 他歎了一聲, 神思不屬, 不禁往回細細琢磨。
當初在設計人設的時候,由於十分不擅長感情戲,所以宗戟給驚蟄的人設直接加上了“無情”屬性,這樣就可以避免寫感情。總而言之就是天生對感情不感冒的那種酷哥兒人設。
畢竟對於劍修來說, 女人會影響他們出劍的速度。
那麼——
男人呢?
這麼一想好像驚蟄會喜歡上宗戟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的(bushi)
《一劍成仙》的劇情走到現在, 驚蟄更換劍道就是最大的變數。因為無情, 所以接下來圍繞驚蟄這個命運之子的劇情才會這般走向,要是有有了感情, 那一切都會成為不可預知的變數。
既然驚蟄都已經表明心跡了,那這件事情隻會在更久以前就有跡可循。
那天他突發奇想,想要溜到太疏宗的招新隊伍去,大搖大擺的走進太疏宗觀賞一下這個《一劍成仙》裡天下第一宗的風采。結果沒想到的是, 連太疏宗的山門都還沒有踏進去,化名為“霜降”的宗戟就被某位白衣劍尊抓了個正著。
本來這件事情沒什麼,但是現在帶上了驚蟄對他圖謀不軌的濾鏡來看,那就很有什麼了!
首先宗戟覺得自己的偽裝可謂滴水不漏,雖說比起驚蟄的仙階來,聖階四星是不夠看了點。但好歹宗戟也是個起點金手指男主,都是男主,宗戟還是天道爸爸,總不會誰比誰高貴。
但即使如此,驚蟄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宗戟,這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遐想空間。更彆說之後宗戟還拉著人家在太疏宗山頂一起並肩看雪喝酒,一無所覺的靠在人家肩膀上睡覺。
驚蟄從茫茫雪地裡挖出來的那一壺酒實在是後勁不小,美味十足。宗戟還記得自己當初朦朦朧朧,被嚇醒的那一刻。
天色幽暗,風雪嗚咽,劍尊正好埋下頭去,高挺的鼻梁距離他的脖頸不過寸許,一下子就把宗戟的瞌睡蟲驅走。
那時候雖然覺得尷尬,但也沒有多想,隻覺得是誤會。現在再仔細想想.......
明明是驚蟄那個家夥就對他有不軌之心的絕佳證據!!!
宗戟咬牙切齒,把手中的明月燈捏的哢哢作響。
更彆說後來攬月節的時候,這家夥不僅放花燈寫他的名字就算了,在街上行走的時候不也一直虛攬著他,簡直就是過分!無恥!占便宜!
宗戟越想越氣,乾脆一屁/股坐到書案背後,坐著生悶氣總比站著來的舒服。
好在他在攬月節前十分有先見之明的把所有的公務都處理完畢,不然現在看到堆積如山的公文,指不定更加心煩。
“等等——”
宗戟一下子愣住了,睜大了金眸。
他先前一直以為驚蟄有心上人了,但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這樣。
可是,那,驚蟄當初為何如此突兀的從無情劍道改成了逍遙劍道,這個答案也隱隱約約在宗戟的心頭浮現而出。
不、不會吧......
宗戟回想了一下他和驚蟄的相遇,明明從萬魔宗裡出來之後驚蟄就突破了,這中間的時間不過三天三夜罷了,就算這三天三夜他都靠在驚蟄的胸口,和他十指相握,但是這也不代表驚蟄就因為這點身體接觸看上他了,大清早亡了。
他不過就當初在萬魔宗地下大殿的壁上撲出來救了驚蟄一劍,難不成還因為英雄救美的緣故於是驚蟄就芳心暗許一見鐘情。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宗戟木著臉晃腦袋,試圖把白衣劍尊晃出自己的腦海。
怎麼可能是因為他而改變了劍道,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簡直是太可笑了!
再說了,三天,三天的時間足夠一個人愛上另外一個人嗎?
宗戟不相信,但是他也找不到答案。想要知道這個解,還得去找驚蟄才行。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噩耗,那就是宗戟走的匆匆忙忙,連骨棋都沒來得及拿,掐指一算估計被驚蟄代為保管了。
宗戟看到驚蟄躲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自己送上門去?
窗外的盛陽城依然人流紛紛,隻要拉開窗戶,那些遙遠的喧鬨聲就會順著風一起吹上來。有小販叫賣的聲音,也有修煉者的大聲喊叫,百態人生,似乎都能儘數攬入耳中。
剛剛宗戟走的急,那一掌拍出去,直接就把驚蟄又給拍回到極寒冰池底部去了。
哼,那也是他活該。再說了,這幾件武器都跟著滑出來了,那抱樸草肯定也出來了,以白澤半覺醒後敏銳的嗅覺,隻要把抱樸草吃下去,在極寒冰池裡好好壓製一下心頭的邪/火,那不就完事了嘛。
剛剛遭遇了人生一大變故,宗戟自然沒辦法這麼快靜下心來,他撐著頭,百無聊賴的拿來一塊墨,緩慢的在硯台上研磨著,隨手扯來一張宣紙,在上麵胡亂勾畫著。
毫毛在宣紙上沙沙走過,筆走龍蛇,卻依然無法讓宗戟靜下心來。
玄衣男子煩躁的擱下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沉默了一瞬後推門而去。
“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