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秋上岸的時候,海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他不敢耽誤時間,騎上毛驢就往大路上奔。
短短幾天時間,他所經過的村子,大路,小路全部空無一人。
甚至通往縣城的大路兩旁,沉甸甸的稻穗差點壓彎脊背,已是到了非收不可的時候,可眼下卻沒有一人在田裡忙活。
陸時秋眉心緊緊擰著,連乾糧都顧不上吃,忍著饑餓,揮舞著驢鞭疾馳往縣城方向駛去。
靠近縣城的時候,城門正在緩緩合上,他一抽驢鞭,在即將關上門的那一刻,飛奔進去。
推門的兩個衙役回頭看著他的背影,也沒有阻攔,接著剛才的動作繼續關城門。
縣城有好幾家醫館,陸時秋都有印象。
他下了驢直奔第一家。醫館的門早就被人給撬開了。他直接衝了進去。
往日排得整整齊齊的藥格被翻得亂七八糟,甚至有好些個還是敞開的,藥格裡麵空無一物。
每個藥格外麵都寫著字。陸時秋目光在這些小字上遊移。
【第三行,第六列】
陸時秋按照指示打開藥格,“這是薄荷吧?”
【對。這家的冰片已經全部被人搶走了。】
陸時秋也沒懷疑,四下看了看,很快發現後麵的桌上放著藥用紙包,他裝了兩包,出了這家藥堂。
【我剛才已經檢索過了,其他家藥堂也沒有冰片】
陸時秋不信,好幾家藥鋪呢,怎麼可能都沒有。他一連跑了好幾個藥堂,把藥格翻得仔仔細細,最終都沒能找到冰片。
“四乙,整個縣城就沒有冰片了嗎?”
【本係統隻能檢索鋪麵,不能侵占彆人**,至於百姓家中有沒有,本係統無法得知。】
陸時秋嘔血。又是**,他都急得上火了,它還在這邊跟他講**。
陸時秋捂著肚子,餓得不行,從包袱裡拿了一個饅頭狠狠咬了一口。又抓了把豆子喂給毛驢。
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往前走。
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一處。
顧家飯館每到夏天就會賣一種名叫冰飲的吃食,又冰又涼又過癮,食客們喜歡至極。
為了供應這些食客,顧永伯還專門請人在顧家飯館的後院建了一座冰窖。每到冬天就會大量儲存冰塊。
有一回,小二誤把冰片當成冰拿到後廚,被二掌櫃狠狠罵了一頓。
他當時就站在旁邊跟二掌櫃講話,聽了個正著。
陸時秋不敢耽擱,直奔小吃街。
自打換了新縣令,不少商人湧向他們縣。尤其是這秋天,不冷不熱,最適合販賣海貨。
此時卻如同一座鬼城,就連往常最熱鬨繁華的小吃街眼下也空無一人。
他一路疾馳到了顧家飯館,門毫無意外被鎖上。
他牽著毛驢繞到後院。
後院的門也被鎖上,他抬頭看了眼這院牆,一看就是特地加高過的。
【宿主,主人不在,你這樣屬於偷盜。】
陸時秋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在心裡回它,“我倒是想找顧永伯呢。可他不是不在嗎?”
【縣令還沒走。他應該也有鑰匙。】
“我去縣衙,估計縣令大人也沒空搭理我。我就不浪費時間了。大不了,以後看到顧掌櫃,我給他賠罪。我這也是迫不得已。”
他再混的時候,都沒想過作賊。這不是沒辦法嘛。
他女兒要是變成傻子了,他哭都沒地說去。
陸時秋說完,也不再搭理四乙,而是專心致誌爬牆。
他爬到毛驢背上,想借助毛驢的高度上牆。
可惜毛驢不是死物,是個不通人話的畜生,當他爬上背,以為他要走,扒拉驢蹄,想要往外跑。
陸時秋趕緊勒住韁繩,繞頭往回撤。
等毛驢回到剛才的地方,陸時秋發現離牆根更遠了。
1111實在不忍心看宿主這副蠢樣,給他提了建議,【宿主,我看你不如搬塊大石頭吧。彆回頭從驢背上摔下來。】
陸時秋四下望了望,“我沒看到有大石頭啊。”
他又不傻。要是能找到石頭,他何必非得踩毛驢上去。
1111沉默兩秒才道,【出了這條巷子往南走一裡地,那條巷子口有一塊石頭,足夠你踩牆的。】
陸時秋心下一喜,立刻按係統指示往南走。也很快發現那塊石頭。
嗯,夠他踩牆的。但它好像忘了說一句,這石頭起碼有上百斤重啊。
他搬得動嗎?
陸時秋彎下腰,憋得臉都紅了,石頭離地一指,根本抬不起來。
陸時秋扶著牆,吭哧帶喘,“這也太重了。”
他又不是二丫,就算搬得動,也沒辦法搬那麼遠的距離。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還是決定回去踩毛驢。
1111這次沒再說什麼,看著宿主拽著韁繩,在小巷裡轉圈圈,心裡暗暗吐槽,得虧宿主沒去打仗,就他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身體,去了戰場也是送命。
就在這時,陸時秋終於站起來,毛驢想要動彈的時候,他腳下一用力,踩著驢背,騰得往牆上跳。
可惜牆太高,他跳不上去,膝蓋磕到牆壁,疼得他呲牙咧嘴。
好在他眼急手快,雙手緊緊扒拉住了牆頭。
他吊在牆頭,兩條腿胡亂在牆上找落腳點,最終才勉強找到一小塊凸起的地方,勉強不讓自己掉下。他一個人吭哧帶喘好半天,才終於爬上去。
他跨著腿騎在牆頭,揉著磕傷的地方,整張臉皺成一團。
他摸著傷口的地方,手腹處黏膩,肯定是流血了。他抬手一瞧,果然是血。
他也顧不上處理,扭頭跳下牆頭。
顧家飯館的後院,他借用廁所的時候來過,可他不知道地窖在哪裡。
像隻沒頭蒼蠅似的亂躥,最後還是1111看著不忍心,提醒他,【靠近井邊的那間屋子。地窖口就在那裡。】
陸時秋沒想到地窖口居然在屋裡。
隻是這門上了鎖,他四下望了望,找趁手的工具把門撬開。
最終隻找到一把火剪。這是用來夾炭的工具,全身上下都是鐵。
他把火剪的一頭穿過鎖,使出吃奶的力氣,臉都變型了,才把鎖撬開。
丟掉鎖頭,大步進了屋,發現裡麵空無一物,隻有一張桌子。
【搬開桌子,底下就是地窖。】
他立即照做,揭開下麵的一層油布,推開上麵那層木板,漏出地窖口,撲麵而來就是涼颼颼的風。
地窖不算太大,但裡麵的冰並不多。冰塊上麵放著陶製盆,上麵還蓋著棉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陸時秋不知道為啥要蓋棉被,可他也知道這做法肯定有一定道理。
陸時秋打開棉被,發現裡麵放著好幾袋冰片,他取出兩袋,重新把棉被蓋上。
出了地窖,陸時秋又在灶房找到橙子,裝了滿滿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