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城堡(13)(1 / 2)

房內, 兩個魚飛舟相對坐著,已經開始了新的棋局。

從屋裡的整齊程度可以看出來,魚飛舟和他的善傀——不論誰是善傀誰是玩家——在一見麵的時候就開始下棋了, 根本沒做彆的事情。

燕危哭笑不得。

他第一個走進了魚飛舟的房間,說:“找不到不同的。”

兩人同人回過頭來看向他,溫聲喊道:“燕危。”

燕危:“……”

他也不擔心魚飛舟和魚飛舟的善傀出什麼問題了,直接說:“不用區分了,目前沒有什麼區分的方式——除非是遊戲開始之後產生的不同。但遊戲開始之後, 善傀和玩家本來就已經混淆了,就算是受傷……我沒記錯的話,魚飛舟那時候幫我轉移了傷口吧?依照我們現在的身體指數, 那種傷口早就恢複得疤痕都不剩了, 根本沒辦法作為分辨的方式。”

兩個魚飛舟都愣了一下。

片刻, 這兩人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隻是平和道:“好吧,那就不分了。”

燕危無奈地攤了攤手。

有的時候, 想的純粹一點反而很快就能思考到問題的本源。

太多人思慮太多, 一旦遇到了無法掌控的自己, 心中的顧慮和戒備隻會越來越重。沒有什麼人能夠看到一個完完全全能替代本我的存在而不動搖,想的越多的人,越容易困頓其中。反而是魚飛舟這種從來不熱衷廝殺與詭辨的人, 居然根本就沒有困於其中。

他走上前,抬手, 指尖輕點茶幾, 對麵前的兩個魚飛舟說:“不分是對的。但是我提醒一下,一定要注意互相保護好對方。因為我們現在分不清我們到底是副本外進來的玩家,還是副本內被創造的善傀, 善傀死了,本我還在,可是本我死了,善傀會變成惡傀,本我也永遠死在了這個副本裡。”

如果根本不確定誰是誰,又根本不打算區分的話,那就要儘自己所能地保證雙方的存活。

魚飛舟顯然明白這個道理,一同點了點頭:“放心,你們也是。”

說著,這兩人同時拿出了一把刀,又互相看了一眼。

片刻,其中一個放下了刀,另一個拿著刀,對著自己身上劃了一口。鮮血自其中一個魚飛舟的肩膀上流出,燕危隻感覺肩膀上的痛感驟然消失了。

“我身體指數高,恢複也快,這個副本你要勞神的地方太多了。”

燕危心下一暖:“謝謝。”

他也不多說,轉身走出了魚飛舟的房間,還幫著兩位關上了門。林縝已經不在外麵了,想來應該也回客房休息。隻有晏明光還在不遠處抽著煙,骨節分明的手夾著煙頭,燃儘的煙頭發出微弱的紅光,煙霧已然散了個乾淨。

瞧見他出來,晏明光手指微動,煙頭硬生生被他捏了個粉碎。

這人黑瞳一掃,望向了燕危的肩。風衣和裡衣在這個位子上仍舊破了一個不小的口,周遭浸滿了血,可是皮肉已然完好無損。

晏明光本來微繃的神色似乎放緩了一些,這人從方才就一直縈繞周身的那種不悅都消失殆儘了。

他走上前,先是陪著燕危一同回到他的房間。待到燕危在床邊坐下,晏明光抬手,指尖點了點黑戒,手中頓時出現了一套疊好的衣服,疊在最上頭的似乎是一件灰藍色的風衣。

“換上吧。”他說。

燕危笑道:“了解我啊晏老師。知道為什麼我喜歡穿風衣嗎?能帶的東西多,還有一種我隨時可以出發遠行的安全感……”

這人隻是點頭:“嗯。”

像是早就知道一樣。

燕危正接過衣服的手一頓。

不對,這人應當早就知道才是。

在他從九十九層格式化重來之前,他在樓內世界的人生裡,晏明光必然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重要到他即便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依然會在睡夢中瞧見那些模糊的和晏明光待在一起的片段,就連真真假假之下,他似乎都因為晏明光在身側,而對他們兩人是不是真的又是不是假的毫無動搖。

燕危接過衣服,抬眸看著晏明光,又想起了進入副本前,這人落在他眼角的那個輕輕的吻。

這比起夢中那處在溫熱水中的吻,著實是太過蜻蜓點水,可卻仍舊讓人麵紅耳赤。

燕危沒由來有些臉紅,拿過衣服抱在懷裡,微微低下頭,說:“到現在還沒遇到另一個你……”

一想起另一個晏明光也和麵前這人一模一樣,必然也不會告訴他那些失去的記憶裡發生的事情,燕危就有點氣。

他說:“指不定我就認錯了,到時候你可彆發脾氣。”

晏明光不為所動:“不會。”

燕危:“……你怎麼就確定不會?”

“……”

“沒意思。”

真不知道什麼東西能讓晏明光失態。

他正了正神色:“不過說真的,冰塊,我還是有點不太放心。我和魚飛舟的另一個自我已經出現,我們的性格導致最終的和平是必然的結局。但是你和林縝……”

晏明光雖然表麵上看上去淡漠清冷,待人也十分善意,但內裡實則果斷決絕。這人和另一個自我是不可能和平相處的,到時候恐怕得好一番糾纏。

“我們當中可沒有人能打得過你,你又不可能超越複刻出來的你自己。我隻希望另一個你不要在我們和彆人對戰的關鍵時刻出現。”

“不會。”

“嗯?”

“不會出現,”晏明光緩緩道,“就算出現,他是我,他不會影響你。”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