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黑袍人, 光是從這些四麵八方湧來的惡傀就能看出,藏在暗處裡的人動手了。他們即將和這個副本裡最大的危險交手,算是走到了最後一步。
現下已然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能否破局拿到競技副本的第一, 就看到了觀星台之後的情況。
燕危被晏明光拖拽著快步往觀星台跑, 腦海中閃過進入副本以來所有的線索,整理著這些紛亂的思緒。
如果這個女人就是他們之前追著進入迷宮的黑袍人, 那麼現在發怒驅使傀儡的人, 多半可能是另一個黑袍人——和玩家一樣,黑袍人也有兩個, 本我和傀儡。跟在他們身邊的這個女人是其中一個, 發怒的是另一個。
從這個角度思考的話, 女人一直強調自己不能死, 是本我的可能性比較高。
樓的副本雖然詭譎多變,但也不可能真的憑空出現一個nc或者與主線無關的難題。也就是說,基於曾經給出的信息, 這個副本的nc隻有兩種情況:黑袍人的本我和善傀, 或者是黑袍人和黑袍人的母親。
不論哪種情況,這兩方都是對立的, 一方希望另一方死。
如果女人是脫了黑袍的黑袍人的話, 那麼暗處發怒的那個就是黑袍人的善傀。
如果女人就是黑袍人艾斯的母親, 那麼暗處發怒的就是黑袍人,他和他的母親互相敵對。
兩人既然是敵對的,那他們現在,從表麵上來看, 其實就是因為幫助了一方而惹怒了另一方。正如這個女人所說, 他們闖入了秘密的小迷宮, 走進了諱莫如深的小城堡,還安然無恙地離開了,暗處的那個黑袍人艾斯發怒了,想要他們全都死在這裡。
走到這一步,燕危已經完完全全打開了破局的另一個方式,卻也徹底走到了死局。
到底是誰真的是誰家的?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他沒有任何線索。
兜兜轉轉,到頭來還是回到了這個副本最開始的核心本源——真與假。
前方驟然衝出幾個麵無表情的善傀。
晏明光腳步停也不停,一手拽著燕危,一手長鞭已經甩出,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前方的善傀掃開。身後,林縝拉著那個女人跑一段就鬆開手停一下,朝身後射出好幾箭,又抓起女人的手往前跑。
他們本來就在三層,這番跑下來,儘管有著周圍洶湧而來的傀儡,但前有晏明光開路,後有林縝善後,沒過多久便到了觀星台下。
觀星台這邊已經亂了起來。
有善傀燕危在,不用燕危來,這邊就已經完全變了個樣。
餘花和那些被啟明星抓來的玩家此刻已經和啟明星的人打成一團,薛晚不知去了哪裡,恐怕還在不知道哪裡和另一個他在爭鬥。這些啟明星的人都已經被打到了觀星台外麵,許妙妙站在正中央,似乎在用著傀儡術,和善傀燕危一同把持局麵。
晏明光拉著燕危一來,善傀燕危便想辦法讓那些玩家分出了一條路。
燕危趕忙和晏明光一道走了上去。
身後,林縝也同樣拽著那個女人往上走。與其說是拽著,不如說是拖著。那個女人似乎越來越害怕,渾身都在發顫,慌張到林縝拖著才能往觀星台上跑。她那裙擺在地上拖拽出了一道淩亂的血痕,一路蔓延至她的腳下,仿佛她有流不儘的血一般。
那些被玩家們抵擋的惡傀瘋了一般往上湧。
燕危的感知力散開,便能感受到惡傀的包圍。儘管這邊也有玩家直接摧毀了一些惡傀,但是整個城堡仍然散落著很多躲藏著的玩家,現在惡傀全都發瘋了一般,除了觀星台這邊還能互相照應一些,那些零散的玩家根本支撐不住。
惡傀的數量在這瞬間暴增。
這個城堡在這一刻,徹底瘋了起來。
燕危雖然很清楚彆人的生死與自己無關,但他回頭望去,驟然在前往觀星台的階梯上停了一下。
他想也沒想便道:“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破局,我們有沒有可能先把玩家集中過來?”
林縝已然拖著那個女人靠近,燕危話一出口,便自嘲地笑了笑。
當然不可能做到,他剛才真是傻了才會問這種問題。他現在能顧全自己都不錯了——彆人是完成競技副本就可以,對他而言,隻有拿到第一得到月輪碎片才能活下去。
這種恐怕隻有魚飛舟會考慮考慮的聖母問題真是無聊又毫無意義。
“我雖然恢複了記憶和數據,”晏明光卻仿佛十分認真地考慮了燕危這個問題,回答得格外嚴肅,“但是樓的副本對玩家有限製,會確保玩家在對應的樓層不會擁有壓倒性的數據,我的身體指數會被debuff壓製,保護你是全力了。”
燕危看了他一眼:“先上去吧。”
方才他們說話的功夫,林縝已然半拖半拽地把那個女人拉到了觀星台上。
燕危和晏明光上來的時候,魚飛舟正在檢查林縝身上的傷,那個女人整個人都趴服在了地上,渾身顫動,如死人般的麵容透露著僵硬的驚慌。
她顫顫巍巍地重複道:“艾斯來了,艾斯來了,你們必須殺了他!!不然……不然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的……”
觀星台下,台階外的走道上,瘋狂的傀儡們居然緩緩讓出了一條路。
黑袍人仍然披著他那覆蓋了全身的黑袍,緩步從傀儡群中走出。喑啞陰森的嗓音由遠及近:“客人,你們不遵守我的規則,是要永遠成為我的藏品的。”
話音未落,傀儡變得更瘋了一些。
兩個許妙妙各自持著黑色長杖操控傀儡術擋住正麵重來的惡傀,她們同一時刻看向燕危,一個開口道:“你找到破局方法沒有?”
另一個道:“這些傀儡瘋成這樣,可是你的手筆,沒辦法破局我就先殺了你平息他們的怒火哦,黑袍人應該也很樂意。”
燕危歎氣:“小妹妹那麼殘□□什麼。”
善傀燕危顯然已經習慣了許妙妙翻來覆去地翻臉,他繞過許妙妙,饒有興致在這個女人麵前蹲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女人,隨後起身對走上前的燕危和晏明光道:“這就是你們剛才在路上說的——黑袍人的母親?”
燕危點頭:“她說,隻有殺了艾斯,這一切才能結束。”
善傀燕危眨了眨眼:“但她說的也不一定對。他說的不一定是對的,但我們卻一定要做出選擇了。”
燕危眸光一頓。
他似乎直勾勾地看著這個女人,眼中的焦距似乎又凝結在前方的絞肉機上。這一瞬間他思考了很多東西,有些是線索的交織和碰撞,有些是這個副本之外的東西。
這個副本既然這麼針對他,在這麼緊迫的時間下,他想要在拿到彆的線索,怕是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