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睨了阿圓一眼, 幽深的眸子半眯著,眉尾微微揚起, 整個人皆是透著不情願的。
太皇太後抬手照著他的後腦打去,氣急敗壞道:“你皇姐辛苦半天為你做了醉鵝,還巴巴地叫你過來嘗嘗,你卻連一聲‘皇姐’都不願叫, 你小時候哀家是如何教導你的?”
齊淵沉著臉看向阿圓,動了動嘴唇,咬牙切齒地喚道:“皇姐。”
阿圓哆哆嗦嗦放下手中的托盤,朝著二人行了一禮抬腿就想跑,不跑不行呀!雖然她也想吃香噴噴的醉鵝,但她此刻若是不跑, 等會兒恐怕連鵝肉都沒吃到就被齊淵拆吃入腹了。
“站住。”齊淵一抬眼便知她想跑,他聲音淡淡的, 一雙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她:“皇祖母在等你用膳。”
阿圓扁了扁唇, 看著太皇太後那慈祥的麵容隻得慢吞吞地挪了過去, 坐在太皇太後的另一邊。
她將孩蓋子掀開, 一股帶著淡淡酒香的濃鬱香氣瞬間飄滿了整個屋子。阿圓夾給太皇太後一塊兒大腿肉, 笑眯眯地道:“皇祖母您嘗嘗?”
“好,皇祖母知道你孝順, 快坐下吃吧。”太皇太後拉著人坐下,舉筷夾起盤中的鵝肉咬了一口, 肉質酥爛、酒香入骨, 獨特的醬料香氣好似浸入到肉絲中般, 鮮香入味,每一口都是鮮嫩無比。
“諾丫兒的手藝真是沒得說!”太皇太後看著身邊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也不知將來是誰這麼有福氣能娶了我們諾丫兒!”
齊淵看了一眼阿圓,細細嚼著口中酥爛的鵝肉,慢條斯理道:“必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祖墳上冒了青煙的人。”
“淵兒這話說的在理!”太皇太後被哄的眉開眼笑的,飯也多用了一碗。
阿圓抿著唇,但笑不語,桌上的氛圍十分和樂。
飯畢,齊淵留下用了一盞茶便起身對著太皇太後行了一禮:“時辰不早了,孫兒還要回去批折子,改日再來陪皇祖母。”
“近日朝堂上事務繁多,皇祖母明白你的愛民之心,快去罷。”太皇太後拉著齊淵的手笑眯眯地叮囑著:“隻是萬不可熬的太晚,要仔細著自己的身子,大齊的萬裡江山不能沒有你。”
“孫兒省得。”齊淵躬身行禮,抬頭看向一邊縮著的阿圓淡聲道:“皇姐不送送朕?”
“你認得路的……”阿圓囁嚅著,心肝兒都顫的厲害:我今日占了他兩次便宜了……
齊淵將目光移到太皇太後身上,輕輕喚了一聲:“皇祖母。”
他是由太皇太後撫養長大的,祖孫感情頗好,但凡是他開了口就沒有不依的,更何況隻是讓長姐送送自己罷了。
“諾丫兒,皇祖母知道你今日累了,但也隻是送到門口,沒幾步路。”太皇太後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小聲道:“皇祖母畢竟也老了,以後你的靠山還是你皇弟啊。”
阿圓心中一軟,晃了晃太皇太後的胳膊道:“皇祖母不老,我會看相,您是長壽相,將來定是能長命百歲的。”
說著,便起身與齊淵一起往門外走去。
二人並肩無語,齊淵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他偏頭看向一邊的阿圓,微微彎了彎唇角:“朕今日叫了你兩聲皇姐。”
阿圓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我就說我不去,你偏讓我過去。”
齊淵聞言挑了挑眉:“你這意思是朕不識好歹、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這可是你親口說的……”阿圓見把人送到門口,趁著齊淵還未黑臉,連忙朝他行了一禮,轉身便往裡去了。
齊淵轉頭看著阿圓倉皇而逃的背影,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嘴角:這小丫頭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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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阿圓照著往常的規矩侍奉太皇太後用早膳,她伸手舀了碗燕麥粥放在太皇太後手邊,甜甜道:“皇祖母您嘗嘗這粥,我親手熬的。”
太皇太後笑著點點頭,拉著阿圓坐下:“彆忙了,有宮人伺候哪裡用得著你?快坐下吃罷。”
阿圓乖乖坐下,剛夾了塊兒香蔥小餅,就見穿著朝服、戴著冠冕的齊淵含笑悠悠走了進來。
“孫兒下了早朝路過皇祖母的長安宮時聞見了一陣誘人香氣,便進來了。”
阿圓看了看桌子上那幾碟子糕餅粥點微微皺了皺眉,太皇太後向來節儉、不喜鋪張,每日的膳食幾乎都是定量的,這乍然多了一人必定是要現做的。
她站起身來將位子讓給齊淵,笑著道:“皇上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齊淵摘下冠冕遞給旁邊的魏全,落座的同時順手將阿圓按在座位上,彎著嘴角道:“長安宮宮人甚多,皇姐還是坐下一起吃罷。”
阿圓一臉無語地看向齊淵,心中實在是不明白他是如何想的,明明是不願叫自己皇姐的,卻還偏偏送上門來,叫了他還不高興,何苦給自己找不痛快?
齊淵心中覺得好笑,竟比平日多吃了些。
魏全在一旁默默看著,多日不展的眉眼總算是舒展了幾分:皇上還是與阿圓姑娘在一起才吃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