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張床前有一個很大的桌子,桌子旁邊放了很多椅子。夜哭古村與世隔絕,至今沒有通電,也沒有通網。
照明的東西是掛在屋內的幾盞紅燈籠。
幾人隨意掃了眼房間的全貌後,就坐下了。
他們是king工會的高層,來一個危險地,目的和下一步思路都會在一開始就理清。
石濕率先開口:“先來分析一下夜哭古村的最高級異端會是什麼吧?”
管千秋精神狀態不好,沒有說話。倒是苗岩和王透快速進入狀態來。
苗岩道:“非自然局曾經給出過大概方向,夜哭古村的最高異端是一位由信仰誕生出的神明。我猜十有八九,就是孟家先祖了。”
“我也覺得。”王透點點頭,他摘下眼鏡,認真說:“我在上來的時候,一直在留意下麵的婚席,他們上的菜非常奇怪,一半紅一半白,像是一半給活人吃,一半給死人吃。加上婚禮披麻戴孝和以前聽說的古村花轎哭婆,我覺得,夜哭古村現在在辦的是冥婚。”
光頭神色詫異:“冥婚?新娘子要嫁的是一個死人?”
王透點頭:“對。”
葉笙把臟了的外套放下,聽著他們討論,眼睫垂下,心情的怪異感越來越重。這些人都是高級玩家,去過的危險地數不勝數,直覺敏銳,一個點就能看到一整個麵。他們說的東西,也全是葉笙剛剛觀察到的。夜哭古村的最高級異端,就是孟家先祖,因為這裡的“家”文化太重了,從【宗祠千秋,望族萬代】那張紙條也能看出來。還有那喜宴,擺明了就是在辦冥婚。
石濕:“與世隔絕的古村、家族文化重,你們想到了什麼?”管千秋揉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精神集中一點,輕聲說:“近親結婚。”
石濕點頭:“嗯。”
苗岩想了想分析說:“像這樣的古村,產生異端的原因我以前遇到過幾種,可以參考下。一種是村民們出於欲望,迷信山神、水神或者某種動物,殺生祭祀;一種是村民過度愚昧重男輕女棄殺女嬰,迎來反噬;一種村民從人販子那裡拐賣虐殺新娘,新娘死後成為厲鬼;一種是,家族文化過重,總是迷信親上加親,誕下畸形兒無數,早夭的孩童過多,誕生了異端。夜哭古村的情況,你們傾向於哪種?”
光頭翻白眼:“我哪種都不傾向。非自然局都說了是信仰相關,後幾種根本不沾邊。”
苗岩歎氣:“好吧。我這幾天多去調查一下。。”
王透敲敲桌:“我們的重點會不會錯了,重點並不是分析夜哭古村的曆史淵源,而是破解它。”
“對,破解這類危險地的關鍵,是找到神明。”石濕眯了下眼:“那麼多異能者無聲無息的死在夜哭古村,這裡肯定危機重重。不過我們趕上了個好時候,夜哭古村在婚禮期間不殺生,隻要我們不作死的話,就有很長的時間調查。”
石濕說:“還有,族長是個關鍵。我覺得族長應該就是夜哭古村除神明外最危險的存在,等下不是新娘新郎‘相看’嗎——我們可以出去看看族長長什麼樣,推斷一下他的能力。”
苗岩點點頭:“順便看看新娘子。”
葉笙全程一言不發,他在放衣服的時候,看到了掛在床與床隔板上的一個東西。
一個精致好看的裝飾品。白色蛇骨圍成一個圈,中間用線織成網,空出一個洞,最下麵是紙做的流蘇。在晚上,隨風輕輕吹動,輕盈又夢幻。葉笙認出了這個東西。【捕夢網】,十八世紀,印第安人文化中,用來困住噩夢、捕住好夢的東西。沒想到夜哭古村居然也有,而且,每張床旁邊都有一個。
第一軍校的螢蟲飛在葉笙旁邊,照出他一個人發呆的樣子,也收錄了桌子另一邊king工會那群人的聊天。
葉笙直播間。
【給跪了,這就是大佬們嗎。他們剛剛隨便聊的那幾句話,可能是我辛苦三天才查出的東西。】
【大佬們過的危險地太多了,對於很多元素都已經有條件反射了。比如,古村,近親結婚,紙人,冥婚,畸形兒。】
【那葉笙真的夠幸運的……】
葉笙第一晚完全就像個混子。不光是直播間的人那麼認為,連他自己也那麼認為。他不需要說話,因為他想說的,他發現不對勁的,king工會那群人都發現了。
外麵傳來動靜聲。
王透說:“新娘新郎要相看了,我們出去看看。”
管千秋點頭:“好。”她在起身的時候,忽然又看了眼葉笙,看著那個站在角落裡挺拔孤僻的青年,管千秋輕聲說:“葉笙,你也跟我們一起出去吧。”
葉笙朝她點了下頭。
下麵很熱鬨。
廣場中央擺著一張椅子。
新娘子在喜婆的攙扶下出來。
新娘子很普通,長相普通,身材普通,臉上掛著笑,羞澀忐忑地坐到了椅子上,有種獻祭自我般的虔誠。隨後一個花甲之齡的老者出來,老者給新娘子眼中蒙上了一層紅布,嘴裡說了什麼,開始進行【相看】。
看到這一幕,管千秋臉色難看說:“觀落陰。”
苗岩也神色凝重起來。觀落陰是華國民間的一種邪術,由老人作法引導當事人去陰間,與去世的親人溝通。
可是剛才孟梁明明說這是新娘和新郎的【相看】。
——所以新娘去陰間,見的是自己的兄弟?她要嫁給自己死去的親人?
他們站在紅色木質圍欄邊,聚精會神的看著下方。
而葉笙抬起頭,看向對麵。
這座棱錐型鏤空的古樓裡,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燈籠,同時,家家戶戶床前都掛著捕夢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