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裡春三月寒風料峭,乍暖還寒。異能者換自己的發色瞳色,輕而易舉。瑟西改了玫色瞳孔,垂至胸口的麻花辮,變成了黑色的長發,為了貼合易鴻之所謂的“仙風道骨”。他們基本穿的都是白色的衣服,銀色腰帶,罩紗清寒,走路時好似有流光浮動。站在一起,像是一個隱世剛出的門派。哈博第一次有長頭發,還是黑色的,興致勃勃,用手一直玩頭發。
薩蒙德無奈地摸著他腦袋說:“玩玩就行了,彆吃頭發。”
季堅還專門去給自己買了把劍。同時不忘多買幾把,獻寶似的遞給羅衡和洛興言。
“洛哥,羅哥,你們要不要也配把劍。”季堅已經學會苦中作樂。
“不用。”羅衡不知道帶個礙事的劍乾什麼,拒絕了。但是洛興言來了興趣,他拿起那把劍,非常瀟灑地挽了個劍花,對於S級執行官來說,上手冷兵器非常容易。
洛興言:“還挺帥。”
季堅說:“帥帥帥。”季堅想到什麼,歎了口氣:“如果史凡柔活到第三展廳的話,她應該特彆開心,因為她很喜歡看穿越。”說完這句話,季堅的情緒突然又低落下來了。他和史凡柔其實接觸不多,但勉強也算個朋友。
蘇希對季堅一萬個惡心,聽他說到史凡柔,當即陰著臉冷笑開口,轉過頭:“她活到這個展廳又怎樣,信仰博物館是讓她談戀愛的嗎?你沒看到那道欞星門?沒感受到那個‘神’的陰影?”
洛興言隻聽到她前麵一句話,馬上就想到葉笙和寧微塵。
對啊,他媽的,信仰博物館用來是談戀愛的嗎?
葉笙之前在夜哭古村扮了一回新娘,對戴假發真是有陰影了。好在這裡那麼多頂級異能者,總有人琢磨出讓頭發自然變長的辦法,不用戴假發了。
寧微塵隻想和葉笙過二人世界。
傳教士給他創造出那麼一個適合約會的地方,為什麼要浪費?
寧微塵笑道:“易鴻之說的沒錯,高人要有高人的樣子,來,親愛的,我給你綰發。”
葉笙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問“你腦子進水了吧”。
寧微塵分外無辜:“你不想快點到第四展廳嗎?”
葉笙:“你覺得你還能騙過我?”
寧微塵歎息一聲:“好吧,哥哥,我想給你梳頭發。”
葉笙:“……”
葉笙:“…………”
葉笙扯了下嘴角,無語地看他一眼。卻還是抬步走了過來,坐在梳妝鏡前。
旁邊就是一扇窗戶,黑瓦白牆,杏花枝頭探入窗。
皇城裡的畫樓春色,暖化不了他眼底的寒霜。
葉笙一直精神緊繃,他垂下眼睫,說:“寧微塵,你說我們手上的紅線到底有什麼作用?僅僅隻是作為信仰值提示嗎。”
寧微塵笑了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三個展廳走下來,傳教士都沒有現真身,我覺得他在最後關頭等著我們。”
葉笙說:“第一展廳的祭壇,第二展廳的教堂,第三展廳的牌樓。從自然,到上帝,禮教,我開始懂羅衡說的那句話了。傳教士的力量來源,是‘信仰’本身的痛苦。”
第六版塊,所有“信仰”,生而附帶的痛苦。
就如那句話所說。很多時候,“信仰”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使壓迫者和被壓迫者的關係合理化。
人類畢生的哲學問題是,認識你自己。
【步入永恒—信仰博物館人類文明專題展。】
葉笙想到了第一展廳那個渡水而死的祭品少女。她並不信奉四季之神,她甚至逃了出去。但她還是死在黎河之中,因為她活在一個“萬物有靈”“天地為尊”的時代。潮水沒過身軀,她死在驚懼之中。
人類的思想如浪潮,裹挾著所有身處其中的人身不由己前行,彆無選擇。
葉笙道:“這種痛苦太虛無縹緲了,就像那個虛無縹緲的神一樣,甚至寫不進你的故事裡。”
他想到自己剛睜眼時,不光他的手機掉下去,高樓上也有一抹紅影墜入河中。
那些死於極端的“忠”、極端的“孝”、極端的“禮義廉恥”裡的人。某種意義上,或許也稱得上“信徒”。
他當時在維納斯號上就好奇的問題,現在終於得到解答。
傳教士。耶利米爾的第六版主,從來不是簡單的用“邪神”、用“欲望”就能概括的。
這就是S級異端。
他甚至心裡有預感,第四展廳他會看到什麼東西了。
葉笙說:“比起傳教士,我或許更樂意和第五版主打交道。”
寧微塵失笑,他為葉笙束冠,修長的手指拿著一根玉簪,穿過如流水的烏發。
“幾個版主裡,你居然最待見第五個?”
葉笙:“談不上待見,隻是因為它和人類沒關係。去與它相關的危險地,不會看到一些惡心的事。”
寧微塵意味不明說:“這就不一定了。”
葉笙挑眉:“你那麼了解耶利米爾?”
寧微塵無辜眨眼:“我在蝶島長大的啊親愛的,我知道的,肯定會比普通人多一點。”
葉笙:“……”你這叫比普通人多一點?
寧微塵說:“寶貝,你是不是掉東西了?”葉笙:“嗯,我的手機掉了。掉進了我們剛進來的那麵湖上。”
寧微塵笑道:“正好我們要向皇帝展示能力,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控水能力嗎,走吧。”
葉笙愣住一下子抬頭。
寧微塵笑道:“為妻尋物。欸,你彆動。”
葉笙因為動作劇烈,發絲牽扯頭皮,不由自主皺了下眉。寧微塵為他穿戴上玉簪,手指繞著他的一縷長發,垂下眸,居然輕輕笑了。
青絲柔順,劃過指尖。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儘處。”他的聲音溫柔含笑,俯身吻了下葉笙的臉,說。
“吾妻笙笙。”
葉笙:“………………”
寧微塵,你真的是來信仰博物館談戀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