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地笑著點頭的同時,看到他剛指出來的那件事竟然沒被圈出來,讓他感到有些不解。
“這樁傷風敗俗的醜事,皇兒為何不讓人將之公開?”
“因為就憑這人瞞報父母喪事的舉動,就足以判他砍頭,最少也是被罰往農場勞作,而這種醜事一旦被公開,對他而言,不過是樁風流韻事,給彆人添個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可他那兒媳無論是被迫,還是自願,都將失去活路。”
這便是這個時代的殘酷,對男子無限寬容,對女子卻非常苛刻。
正寧帝若有所思地點頭,“皇兒顧慮得對,畢竟是一條人命。”
再看看,發現所有被圈出來的那些,都是那些男人的事,基本都不牽涉女眷,正寧帝的心情難免就有些微妙了,指著其中一樁道。
“這個官員的母親與妻子關係不睦,其妻有忤逆婆母之舉,你怎麼也沒圈出來?”
“因為我們的主要目標這些官員本身,又不準備幫他們斷家務事,所以這些不確定內情的消息,都算不得數,為免失之偏頗,冤枉了誰,直接無視就好。”
正寧帝一想,發現還真是如此,不由得感慨道。
“還是皇兒考慮周到,處處體恤這些百姓的不易,為父多有不及。”
因為她自己也曾是百姓中的一員,切身體會過其中的不易,不過這個真相肯定不能說。
“父皇這般大力支持並實施兒臣提到的這些,誰敢說父皇不體恤百姓的不易?”
聽太子這麼一說,正寧帝頓覺參與感大增,因為這話沒毛病,太子提議,自己實施,他當然是成就感滿滿。
事實證明,何殊的判斷再次得到印證,沒等到第三天,就有禦史在早朝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彈劾那些官員及家人的種種行為。
正寧帝當然不屑親自處置他們,而是公事公辦,直接將查處幾人的案子,交給大理寺負責。
其中有兩人都是翰林院的官員,被帶走前,哭嚎著想求頂頭上司高崇禮救他們,卻被高崇禮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絕。
“是你們自己行為不端,沒有約束好家人在前,求本官何用?”
問過與那兩人關係親近的人,高崇禮才知道原因,原來在他不知道時候,那兩人自作聰明,不僅不止一次公開評價皇上不顧先帝的名譽,公開恢複曆史真相的事,還在這段時間常去與皇上論孝道。
得知這件事,高崇禮差點沒被氣死,他近來一直夾著尾巴用心做事,特彆低調,就怕皇上覺得他礙眼,順手將自己給收拾了。
結果他的屬下卻作死地跑去指責皇上不孝,皇上隻要稍孝順一點,首先會做的,就是拿他高崇禮的項上人頭祭奠先帝的名譽,給先帝開脫。
意識到自己差點被這些急於表現的屬下給坑死,扶著桌子的高崇禮因後怕而被驚出一身冷汗,隨即更加堅定了某個決心。
他算是看出來了,在失去宋太師這座大靠山後,不管因為什麼原因,自己都不可能得到更進一步的機會。
與其像這般提心吊膽,總擔心上麵與他算舊賬,揣測上麵已掌握他的多少把柄,還不如自己識趣點,爭取一個可以好聚好散,全身而退的機會。
與此同時,禮部尚書何廣成也在訓斥自己的屬下。
因為禮部不僅出了個被帶走的,他還在隨後查明,禮部還有幾人也曾找機會勸諫過皇上。
“不要自詡聰明,以為本官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想要另辟蹊徑,引起陛下的重視,這次被彈劾的人,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有些人滿口的仁義與孝道,私下裡……本官說了都怕臟了自己的口,陛下做事,自有其道理,還輪不到旁人置喙,說話前,也不知道去打聽打聽民間議論!”
有人賠著笑臉解釋道,“大人,屬下也是因為聽說您並不讚成陛下此舉,隻是沒能勸住陛下,才想試著勸幾句。”
聽到這話,何廣成的臉色瞬間變得格外陰沉,不複平日裡一副好說話的老好人模樣。
“你這是無稽之談!本官若想勸阻陛下什麼,自會親自向陛下上奏,何需旁人多事?休得拿本官當借口,不要以為本官好說話,就好糊弄,再敢有下次,本官定不輕饒!”
他之所以在皇上提出要公開那段曆史真相時,站出來聲情並茂地站出來勸阻那幾句,隻是出於自己既是宗室,又是禮部尚書的雙重身份,同時也為給皇上搭個可以表明決心與態度的台子。
至於效果,從皇上當眾說出的那番駁斥他的話傳出去後,為皇上在民間贏得的諸多支持與讚譽上,就能看得出效果。
這也使得陛下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地公開那些曆史真相,一心為民、為大安、為後世考慮,勇於擔當的形象深入人心。
這是他何廣成的大功勞,結果這人竟然拿他當時的勸阻做借口,粉飾自己的私心,著實將他氣得不輕。
但是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也隻能口頭上訓誡幾句,不好直接處置對方,以免顯得自己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