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準備的婚事停辦,不到半日就傳遍了整個了城主府。
有人歡喜有人驚訝,卻沒人為這個惋惜,畢竟趙雪尋的身份擺在哪裡,她要是爭氣一些,不說也晉到天階,哪怕就是個低階的武帝也好,隻可惜不論她再如何努力,始終都追趕不上長生世家這些真正的天之驕子。
白旗小心地打量大小姐的臉色,見她並沒有露出太多失望的樣子,反而麵帶嘲諷冷意,一副根本早就清楚的模樣。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從小到大對天上城的忠誠讓他無法質疑城主的決定,但心底始終為自家大小姐不值,他知道她是個多麼好的姑娘。
侍女退下,妲己半扶著石柱坐了下來,白旗微微低下頭站在一邊,就像個無聲無息的影子,忠實地陪伴在她身側。
趙雪尋的外貌其實說不上太難看,也是一副細眉秀眼,翹鼻紅唇的模樣,但這個世界的武者層層修行下來,和修仙世界沒有多大差彆,隻是一個修心一個修身,步入武道之前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洗精伐髓之後便成絕色。
天上城這樣的地方是不缺高階女武者的,也許底子差不多,但彆人是武帝,趙雪尋是玄階,彆人肌膚通透無暇宛若天仙,她尋常白皙甚不起眼,中上的姿色自然就成了平庸。
但白旗覺得,自家大小姐是特彆的,大約是見慣了族人的白發藍眼,他就是覺得大小姐墨發如雲,黛眉烏瞳的模樣動人得多,何況那些美人冰冷如同天上城萬年不變的城牆,哪有大小姐一絲靈動暖意?
可他覺得最好的,不是旁人眼裡最好的……白旗心頭微微疼痛幾分,不敢再抬頭去看大小姐的臉色。
養傷的這些天,白武安沒再來過,妲己知道他說的家族大比是什麼,長生世家每隔五年就會舉辦一次家族大比,一為競爭各脈係長老名額,二為遴選族中優秀子弟,在原本的軌跡裡,楚易就是趁著這次家族大比的機會,騙趙雪尋偷取了白玉琉璃珠。
和族議一樣,趙雪尋是不參加的,不是說不給她去,而是大比最低的規格都是玄階武者,白家的玄階武者大半都是十來歲的幼童,她即便去也沒臉同這些幼童比試,若要從年紀算,她和白武安同歲,白家大半和白武安差不多大的少年,都已經跨過了玄階的門檻,晉升地階,成為高低不等的武帝。
然而妲己不光要參加,她還特意梳妝打扮了一番,雖然趙雪尋的姿色在她看來,上妝和沒上妝都差不多,但一個豔麗的妝容是很好的表明態度的方式。
時隔半月,囂張跋扈的趙大小姐再度踏出房門,不見一絲羞怒難堪,反而比平時更加傲然了一些,原本就和她有過節的人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她臉上,沒有過節又知道內情的也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幾句,卻又抑製不住地頻頻向她投去視線。
總覺得,這位傳說中的大小姐,也不是他們說的那麼麵目可憎啊……看得久了,還挺漂亮的。
妲己無視了那些眼神,雀翎披風一展,坐在了白傾的下首,她名義上是城主府的養女,即便是那些長老,也隻能和她隔開一線。
白武安離得近,從妲己出現,他的視線就緊緊地盯著她不放,眉頭蹙緊,湛藍的眸中帶著幾分擔憂,妲己落座之後,才朝他看去,見他神色,頓時笑開了,紅唇微噘了一下,似是一個小小的飛吻。
白武安耳垂上泛起一點薄紅,一隻手故作不經意地握上酒壺,卻因為分神,一下把手裡的酒壺捏扁了,酒水濺在桌案上,惹得妲己長袖遮唇,低笑一聲。
幾個長老麵色古怪地朝白傾看去,見自家城主冷冷淡淡的,並沒有什麼表示,白武安那一係的長老鬆了口氣,瞪了白武安一眼,卻沒說什麼重話,十七歲的地階四層,若非白傾這個妖孽,這孩子就是白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子弟,而即便有白傾,這也是他們一脈的命根。
大比要持續三日,最先開始的是玄階武者的比試,百十來個麵容嚴肅的小武者負手立在校場中,最大的也不過十一二歲,這些小武者兩兩出列,一一比過,場麵瞧著其實是有些好笑的,但台上的白家人也是如出一轍的嚴肅,這是家族的根基。
嚴肅歸嚴肅,無聊是真無聊,妲己隻看了一會兒就不想看了,玉手撐著頭,懶懶地給白武安飛去一個笑意盈盈的眼神,白武安的臉越來越紅,霍然起身,瞪了妲己一眼,“我回去取個東西。”
白傾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妲己也笑了,起身道:“我也回去取個東西。”
白武安走在前麵,妲己一步三搖跟在後麵,出了校場,幾棵參天古樹掩蓋了兩人身形,白武安的步子陡然停了下來,回頭瞪向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