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乎放心了,微微地閉上了雙眼,頭一歪——這下是真正地暈了過去。
白傾用剛蛻下的皮將她仔細裹好,雖然之前他已經裹了一回,但並沒有考慮到不讓妲己見人這個問題,這一次他遮蓋住了妲己的麵容,蛇皮是不透明的,微微發硬,他動作略微大了一些,就在少女細嫩臉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
天上城幾乎是這個世上最巔峰的所在,即便隻是作為一具賦予了身份的藥體,並沒有人真正關心她,趙雪尋也算是被天上城嬌養長大,真正的傾一世之力供養,哪怕是兩方大陸上最嬌貴的公主也不及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曆,對她來說,大約可以算得上慘無人道的摧殘。
白傾的心裡,莫名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柔軟的情緒,他掀開一角有些發硬的蛇皮,將少女溫熱的臉龐貼上自己的胸膛。
守在林外的一眾白氏子弟注定等不到要等的人,白傾雖然沒有出過城主府,但卻對天上城的每一個角落了然於心,做完這一切,他毫不猶豫換了個方向,直接飛起,行至通往城主府的路上。
比起那日遮天蔽日的巨蟒,人身的白傾顯然存在感低了許多,直到落進城主府,才有守衛匆匆趕來。
失蹤了這幾天,城主府仍然井然有序,白傾沒有說什麼,抱著妲己去了她的住處,整個城主府裡,隻有趙雪尋的住處是種花又種草的,因為她這個愛好,底下無數的人投其所好,連帶著兩方大陸的花草也珍貴了不少,幾年前開辦到如今的尋芳大會更是一時風靡。
白傾隻來過這裡幾次,還是那日……之後,他有些不自在,不過抱著懷裡少女的手本能地緊了緊,上一次她沒有答應和他成婚,這一次她大約更怕他,隻是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開她了,是責任,更是認定。
和人不同,妖獸大多都是從一而終的,未開靈智的蛇他不知道,但他自己,是不願意有多個配偶的,他體內的蛇性本能既然兩次都認定了她,足以證明她對他來說是特彆的,既然認定,那就是她。
妲己這次倒是清醒得很快,白傾親自為她治的傷,不僅沒讓她的身子出問題,而且大約因為某些不可說的原因,原本玄階的境界也鬆動了些許,等到內傷好起來,這副身子也一舉突破了地階七層。
她醒來之時,立刻就有侍女殷殷切切上前詢問,態度和上次幾乎稱得上是天壤之彆,妲己自然是懂的,隻是按照趙雪尋的頭腦,她還是按了按太陽穴,輕聲道:“我這是……”
“大小姐,外頭都已經傳遍了,您這次是真的要做城主夫人了!”不等她話說完,侍女已經小聲地激動道。
妲己沒說話,緩了一會兒,那侍女顯然也發覺自己有些激動過頭了,連忙去給妲己倒了一杯熱茶,見她一口一口地喝起來,才連珠串一樣地說道:“您是被城主抱回來的,城主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人來給您醫治外傷,然後就是下令準備婚事,這些天城主每天都要過來一次……”
一潭死水的天上城,一潭死水的城主,白傾這些日子的作為,在侍女貧瘠的想象力裡,已經達到了烽火戲諸侯一般的程度。
妲己卻露出了一點蒼白的神情,她轉而用一種近乎拙劣地轉移話題的技巧問道:“我記得大比的時候,白武安被抬下去了,他醒了沒有?”
侍女顯然也沒想到妲己會問這個,遲疑一下,才說道:“醒了,武安公子隔天就醒了,林外守了好些時候,大小姐一回來他就來探望了,不過隻來了一次。”
還和城主說了好一通話來著……這話侍女沒敢說,總覺得那天的武安公子紅眼怒極的樣子,可怕極了。
妲己於是露出一點複雜的表情來,隨即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撐著想要起身,侍女連忙把她按回去,“大小姐的肋骨斷了兩根,雖然已經修複得差不多了,可這幾天還是最好彆動,新生的骨頭可是很脆的。”
武者的身體強健,更何況這副身子已經在她昏迷的時候突破了地階,不過侍女仍然十分緊張,好像把她當成了一個琉璃做的人。
妲己也不再說什麼,侍女連忙讓人去端了粥來,武者到達玄階之後,基本上不再食用五穀,趙雪尋卻不,似乎是極力地想要證明自己和天上城中人是不一樣的,她活得簡直不像個武者,更像是生活在禁武域的那些普通人。
用過粥,妲己就閉上了眼睛,侍女細心地為她帶上了門,v384忽然說道:【白傾的好感度有五十了。】
妲己睜開眼睛,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看得v384心裡有點沒底,但還是壓抑不住心底的好奇,問道:【你的計劃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始?等刷滿白傾的好感?】
妲己沒開口,但卻在腦海,用那種不再漫不經心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回道:“不必了,現在就開始。”
她的話音才落,窗戶就開了,一個身影落地,小心地來到床邊,他似乎沒想到妲己醒著,腳步一頓,單膝跪地,有些黯淡的白發垂落下來,他低聲道:“白旗不該窺探大小姐,白旗領罪。”
妲己慢慢地撐著坐起身,養了這幾日,她的臉色雖然還稱不上紅潤,但至少沒露出太多憔悴的模樣,她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想來看我。”
白旗抬起頭,看了看妲己,然後眸子裡就蘊滿了心疼的柔光,他似乎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什麼話來,俊美的麵上難得地露出了一點笨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