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之間的溝通十分有效果,妲己發覺無論自己開口說的是什麼,傳達到眼前的巨蟒腦海時,都是她一開始想的話,而更深層次的一點東西,她似乎想了也無法用語言表達過去,但就這一點,已經足夠他們交流,兩人額頭交疊的地方都出現了點點的熱意。
抱著一點謹慎的心思,妲己不敢隨意去想其他事情了,儘量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巨蟒的身上,她的記憶力很好,即便是有些陌生的蛇類麵容,也很快從記憶裡的某個角落尋到了歸屬,眼前這條巨蟒通體純銀,每一片鱗上都泛著點點的白光,湛藍的蛇瞳極為漂亮,甚至那蛇信也紅得鮮豔奪目,壓下了最開始的恐懼之後,再去看這條巨蟒,無論是用什麼族群的審美去看,它都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條完美的蛇了。
比起下界天上城時還多一份靈光湛湛,這條巨蟒除了看上去還是一條蛇的樣子,其餘無一處不美,妲己覺得它甚至比龍形還要漂亮,大約這也是它明明可以化形,卻還是要保持著這副樣子的原因罷。
這個想法毫無保留地通過意識傳達給了額頭相抵的龍大爺,它嘶嘶兩聲,對於這份讚美表示接受,它有些欣喜地想到,雖然同族裡其他的蛇大部分都喜歡那副進化後的樣子,可自家的媳婦還是喜歡它進化前的樣子,這就意味著彆的蛇頂著一對笨重的角,撐著四個蜥蜴似的爪子的那副傻樣子,自家媳婦是看不上眼的了。
龍大爺有些得意地用蛇尾拍了拍床麵,妲己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的地方,頓時有些驚住了,在她熟睡的時候,她居然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搬到了這裡。
妲己打了個激靈,來到仙界不到一日,她的很多思維還是亂哄哄一片,就在方才,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從上到仙界開始,她就發覺自己體內的靈氣是空的,之前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受了傷的緣故,直到方才警醒,一寸寸內視過後,她才算是認清了一個可怕的現實:上到仙界之後,不再受到一個個界的重重保護,直麵著最遠古的天道威壓,即便是肉身強悍的仙魔,也柔弱仿佛下界凡人,原來的修煉方式不再適用,一切,都要重新再來。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妲己整個狐狸都有些恍惚起來,她求飛升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雖然沒有人知道上界是個什麼樣子,但僅靠想象也能大致勾畫出一個漂亮的藍圖,遠離三千紅塵之外,無數天驕彙聚之地,仙魔不再有彆,妖凡坐地論道,遊俠散仙談笑和樂自在,天地萬古長存共話逍遙。
然而事實卻是,從一處地方換到另一處地方,從頭開始修煉,妲己不知道就此放棄的後果是什麼,但想也知道,絕不會是隱居起來再無煩惱,很大的一種可能性是,就此放棄的新仙熬不過這偌大仙界的威壓,像下界之對凡人一樣,不是托庇於強者,戰戰兢兢活在最底層,就是麻木平庸永世如此。
貼著妲己額頭的巨蟒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妲己思維的跳躍,不過它很快就想通了,嘶嘶地舔了舔妲己的額頭,【不怕,嘶嘶……沒人敢欺負你……】
妲己並不是很習慣被人時時刻刻窺視內心,她蹬了一下後腿,額頭離巨蟒遠了一點,怕他還要再靠近,隻是發出一聲低低的嗷嗚聲,烏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看著巨蟒,似乎想要他明白她的意思。
獸類是最會察言觀色的,湛藍的蛇瞳微微眯了一下,卻是巨蟒主動後退了一點點,它用尾巴撐著自己的身形立了起來,嘶嘶了一聲,明明隻是最簡單不過的聲響,巨蟒卻偏偏要努力地壓著緩著,慢慢發出聲音,好讓這叫聲聽起來溫柔一些。
妲己眨了眨眼睛,小心地在巨蟒灼熱的視線中挪動了一下身形,她現在幾乎是有些無所適從的,原先想好的,等傷勢好了,觀察一下情況就離開的選擇項顯然是無法進行了,她既然已經沒有了足夠的實力,那就必須要充分地了解這仙界的布局和一些其他的東西之後,做好一切準備,才能離開。
龍大爺不知道妲己心裡的想法,它喜滋滋地盯著妲己看了好半天,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尾巴尖略微翹起一點,蛇臉忽然湊近,貼在妲己額頭上,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嘶聲:【我……去給你,嘶嘶……拿點吃的……】
妲己的思緒被突然湊近的蛇臉打斷,也好在是被打斷了思緒,直到床榻上盤旋著立起身子的巨蟒慢慢地遊了下去,她才算是緩了一口氣出去。
似乎是蛇形時不怎麼方便,一下床,巨蟒就晃了晃腦袋,伴隨著一片耀眼灼熱的白光,原本細長的蛇形慢慢拉寬了起來,化成一具骨肉勻亭的男人軀體,隻是顯然巨蟒的化形經驗不如人身那麼足,在保證自己的意識不被反撲的情況下,它幻化出來的人身雖然還保持了白傾俊美無瑕的明日,卻在左臉頰處留下了大片的銀白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