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然呆了一呆,愕然無言。
唐安眉眼泛上星星點點笑意,有些疏淡高遠的玉容頓時生動鮮活起來。
“公子倒是真好哄騙,無論是和尚尼姑都與我照肆意妄為的性格相差甚遠,我又怎麼會去做尼姑和尚。”
又想了想,唐安覺得話不能說絕,畢竟道士都做過了,和尚和尼姑或許也不會遠,補充道:
“最起碼這一世不會!”
這一世她是仙仙噠的月下花精。
李之然依舊難言,看著難得調皮,就要把自己好一通嚇唬的月娘,半晌後才搖頭失笑。
“大師就不必相送了。”
唐安回頭看過廟宇前目送的主持,揮了揮手。
主持雙手合十,回身朝殿中走去。
午後他有感起身相迎,見一黃袍布有八卦的道士手持拂塵而來。
兩人用過一壺香茗,小寒山寺的住持正是與黃風道人頗為談得來,偶會說佛論道,是為君子之交。
“道兄來晚一步,老衲不久送去一位貴客。”
黃風道人放下茶杯,“哦,蒙法師一聲貴客,不知是哪位修道有成的前輩?”
“老衲看不出仙子的跟腳,隻感周身月華之氣揚逸,更是生生之機不絕,想來是花木修出精魄,來曆非凡。”
主持手撫白須,緩緩笑道。
“仙子…”黃風道人端起茶杯的力度略緊,臉上則露出訝異的表情。
“我入朝廷供奉十年已久,此方正是三年之際的科舉大比,隻怕京中人多出亂,故此前去坐鎮,此番不能與大師儘興相談,改日再來請罪。”
黃風道人打了個稽首,而後踏風而去,卻在走至無人幽徑中,他臉上舒朗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詭秘。
“花木成精,那的確是價值不菲。”
哢嚓一聲,他看向手中龜裂開的玉板,想卜算一二來曆與身份,已是反噬了他這法器。
黃風道人在神色陰沉一瞬後,更是心中火熱,那可真是修為不凡,跟腳不俗,方更能讓他大補,令修為大進!
“切不可打草驚蛇,需得細細謀劃,不可有失。”
陰寒的自語聲未散,一道黃影乘之雲霧已是消散不見。
唐安側過臉,和煦的日影映照玉潔無瑕的嬌顏上,纖密的睫毛微微一顫,心血來潮的感受已經消失不見。
她指間微微掐動,這次不再是裝模作樣,但算到一半她又散開了。
“和自己打個賭,是不是原來那個打散原主精魄的邪道?
如果是,就讓最後也悲劇的書生少喝一碗補藥,如果不是,就再在苦藥中加三顆酸苦果。”
她這喃喃自語沒有彆人知道,隻除正在定居下來幽靜書房中溫書的李之然莫名鼻頭發癢,狠狠打了三個噴嚏。
這時木窗從外被敲響,他揉過鼻子打開窗戶看去,董生一張笑臉相迎。
“已經來京中三天,這周圍有什麼盛事熱鬨也被我給摸清楚了,兩天後可是有一場大會,保證能夠大開眼界!
李兄可定要前去,否則我都得替你抱憾終生!”
李之然苦著臉,“我需得問過月娘。”
“妻綱不振啊!”
董生也隻能在心中腹誹一句,要他說出來,再借他一個膽子都不行。
“往日多風流瀟灑的李兄啊,如今…唉~~”
他搖頭歎氣,最後那一聲歎息,簡直是千轉百回。
然後一轉頭他對上唐安跨過台階上來,那矜持動人的淺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