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魔王,必定有著前撲後擁的追隨者,也許還有一把能夠開天裂地的強大武器,所到之處引來無數生靈顫抖畏懼。
時玖並沒有那樣一件強大的武器。畢竟比起依靠武器得來的外力,時玖還是更喜歡不斷提升自己實力的那種感覺。
不過時玖很喜歡用身邊隨處可見的“材料”來自己製作武器道具,身邊也總是隨身帶著數量眾多形態各異的武器和道具。
這樣一種“興趣愛好”的源頭,是因為時玖“曾經”帶領的種族有個奇怪的習俗,這個將戰場當做生命一部分的種族會為死去的戰友豎起墓碑,然後將敵人的脊梁骨鍛造成鋒利的武器繼續衝鋒。
時玖對那些骨頭鍛造的粗製武器沒有什麼興趣,但如果在戰場上遇到那些殺孽血氣衝天的敵人,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精魂製成精致的武器和道具。
像是醜萌各異的動物瓷偶,像是花裡胡哨的匕首和刀鞘,像是誇張華麗的耳墜,像是精致的頭飾,像是栩栩如生的人形玩偶……有的擁有很實用的能力,有的道具能力卻十分雞肋。
在時玖看來,武器和道具可以不那麼實用不那麼強大,但一定要好看。這也算是他從魅魔混血的母親那裡繼承而來的審美觀。
令族中老人最無奈的是,他們強大而年輕的王除了愛好有些特彆之外,雕刻之類的手工技巧竟然也同樣出色,就算是族裡最好的工匠都無法完全複刻時玖所製作的成品。
如果時玖隻是一個普通的族人,恐怕也會有許許多多的族人甚至外族人願意以天價求購他的作品。但時玖注定不是普通的存在,所以除了對族人的饋贈賞賜之外,根本沒有其它途徑可以得到那些武器和道具。
而擁有這些武器道具最多的,當然就是時玖本人。
“目標是回到最初那節車廂嗎?”時玖緩緩摘下眼鏡,地鐵窗戶的倒映中,失去了混淆術遮掩的青年即使一身普通甚至土氣的穿著,也依舊如同當年戴上王冠坐上王座那瞬間一樣奪人心魄。
隻可惜在這個噩夢遊戲中,唯一有機會看到時玖真麵目的活人已經倒在了他身後的地上,徹底沒了意識。
“以魅魔混血的身份,可能對付不了這些東西,還是稍微切換一點點比較好,一點點就好。”
如果不小心用力過猛,時玖既擔心這個小小的噩夢世界穩不住,也擔心昏倒在車廂裡的那位資深者受到波及,那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時玖微微閉起雙眼,再睜開的時候原本普通但漂亮的黑色眼眸就已經染上了一層緋紅,就連發絲的墨黑似乎也變淺了一些。
比起隻會拆人骨頭的族人,時玖更喜歡用敵人的精魄鍛造武器,繼承自父親的力量讓時玖能夠看見精魄的存在,並將其具現化。每個生命所擁有的精魄顏色色澤和形狀都各有不同,但都如同寶鑽一般耀眼。
但在那些無臉人的身上,時玖沒有看到任何類似精魄的存在。
這就意味著這些讓季修這樣的資深者頭疼至極的怪物,沒有生命,沒有靈魂,從一開始就不是活的存在,最多就是商場裡那些沒有臉的塑料模特動起來了而已。
也難怪這些無臉怪物被砍斷脖子後還能繼續行動。
“說起來,這些怪物身上的衣服確實眼熟。”時玖緋色的眼眸視線流轉時,那種感覺竟然比魅魔的黑眸更迷人心魄。
時玖看著漸漸被擠彎的金屬扶手,很快就想起來這些無臉怪物身上穿著的衣服和最初那節車廂的乘客非常相似,連體型都有點像。
比如那個地鐵靠站後會被炒魷魚的中年大叔,身形略顯矮胖,禿頭,穿著一身深棕色的西裝。再比如那個把首付房款賭輸了的年輕人,身形消瘦頭發淩亂,穿著有些汙漬的白T恤和破洞牛仔褲。
這兩個乘客給時玖留下的印象最深,所以當時玖看向那群無臉怪物的時候,很容易就能從中分辨出好幾個和他們相似的無臉怪物身影,除了沒有臉之外全部都一模一樣。
不過,沒有一個無臉怪物穿著高中女生的校服。
時玖沒記錯的話,最初那節車廂裡開口說過話的乘客中還有一個心情愉快的高中女生,帶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正準備去參加學校組織的夏令營。
難道說……
時玖走到最後這節車廂唯一的乘客麵前,嘗試著說:“逝者已逝,還請節哀。”
總是在掩麵哭泣的女人哭聲似乎變輕了一些。
“相信您女兒也不會願意看到您這麼相信。”時玖幾乎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句話來,然後車廂內的哭聲就突然停下,掩麵哭泣的女人緩緩放下雙手抬起頭來,憔悴的臉上布滿淚痕,但五官清晰可辨,而且和最初那節車廂裡笑著準備夏令營的女孩有幾分相似。
女人沒有說話也沒有突然攻擊,隻是這麼頓在那裡看了時玖好一會兒,又再次低頭掩麵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