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黛朵號的小船把船尾撞出了一個淺淺的凹陷,同時把自己的船頭也變成了一堆飛濺的碎屑。它打著橫向側麵飄去,在冰麵上轉了一個圈,同時把運載的人員和物資從船身上甩飛出去。
它劃過一道扇麵之後,最後終於側身拍在黛朵號的側弦上,發出了如同敲打大鐘一般的聲音。這洪亮的響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站在艦橋中的波魯驚奇得看到那條靠在側弦上的小船,和黛朵號的側弦形成了一個仿佛一步就能跨過的台階!
波魯果斷地拍下按鈕:“全體注意!小船和側弦之間的高度差已經足夠攀爬了!注意壓製!”
黛朵號本身不是一條特彆大的船,甲板高度並不像貨輪和郵輪那樣高。但正常情況下,以小船的高度和正常人的能力,也是無論如何也摸不到側弦的。但是現在黛朵號下半截封在冰裡,小船又躍上了冰麵,此消彼長,終於形成了這個稍微一躍就能夠跨過的台階!
“機會!“
終於熬到這一刻了!
斯特凡諾看著這個忽然天降的台階,內心湧起一陣狂喜!他正要招呼自己的士兵朝這條小船跑去,同時聽見甲板上的人們正在大聲呼喊,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和自己幾乎同步,跑向了剛剛側弦的位置!這讓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那掃射小船的武器給他帶來的壓力太大了,以自己手頭這幾個平均三階的戰士,衝上去不可能有任何作用!他又縮了回去。雖然他是個有著刺青和光頭的男人,但是他認為打仗,是要靠頭腦的!
而在那條小船上,躺在甲板上的吉爾晃了晃在艙壁上撞得昏昏沉沉的頭,掃了一眼周圍,心中一緊:還在動彈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他感覺自己十分幸運。從這樣密集的火力網中漏了過來,又從劇烈的撞擊中存活下來,但是接下來要怎麼辦?要怎麼樣才能打贏,或者說活下去?這種戰鬥和他之前經曆過的任何一場戰鬥都不一樣,他的思路接不上了!
“怎麼辦?指揮官!?”
他大聲喊道,但是沒有人回答他。
他隻好從船邊上探出頭去,想要看看周圍的情況。在他剛剛衝上冰麵的方向,僅存的十多條小船正昂著頭加速,頭頂上忽然傳來奇怪的連綿不斷的撞擊聲,長長的火舌從頭上掠過,讓他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蹲得更低了。
他看見那些剛剛跟著自己的小船保持著高速,仰著頭直接撞上冰麵邊緣,猛得彈起來,肚子著地在冰麵上滑行。吉爾的瞳孔猛然收縮,這條在冰麵上隻能直線滑行的小船被籠罩在猛然騰起的白色煙塵中,護盾一閃而逝,船體上碎片紛飛,直挺挺的衝著自己滑了過來,他趕緊朝著另一端跑去!
嘭!兩條小船撞在了一起,劇烈的晃動讓他在地上翻滾,直到撞到什麼東西才停了下來。吉爾躺在地上感覺了一下,發現自己還身體完整,他長出了一口氣,貼著牆壁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那條船頭幾乎已經伸到自己麵前的小船,從那條小船上傳來一陣呻吟和慘叫聲。
這證明這條船上還活著的人很多。
“他們真幸運。”
吉爾在心中想。
畢竟這一個波次衝擊的小船數量多了,射擊的火力自然也被攤薄——打碎護盾到掃光步兵是需要時間的。單位時間裡同時出現的目標越多,總是有足夠幸運的家夥能夠在這樣的攻擊中幸存下來。
而那些不幸的,則已經變成了冰麵上燃燒的障礙物,隨著小艇接二連三的衝上冰麵,冰麵上的殘骸越來越多,但能夠躲避的地方也越來越多,機槍也不可能無限製潑水打擊每一個看不見的死角。
僥幸未死的戰士們從船幫翻滾下去,躲進了縫隙之中。船尾的冰麵已經沒有空地了,但朝著側舷的方向衝去則是死路一條。剩下的小船隻好一條接一條的撞進船群,漸漸的形成了一片木製的地麵。
萊昂納多看著這片木質甲板,也無法可想——不管是主炮還是副炮,都無法打擊到這個角度的東西,而機槍拆木板又顯得有些無力和浪費。
再說機槍剛剛已經被他趕回副炮炮位上了。現在從甲板上什麼值得打擊的東西都看不見,這些經驗豐富的敵人們很快就發現了活下來的關鍵:不要暴露在外,躲進縫隙之中。
“團長,怎麼辦?我們現在完全拿他們沒辦法了。全躲在下麵,跟老鼠似的。”
“我們下不去,他們也上不來,怕什麼,他們是進攻方,應該他們著急才對。”
萊昂納多的表情十分淡定:黛朵號的船殼之結實,就算是讓他來也沒有把握在沒有趁手工具的情況下弄開一條能夠讓人通行的通道。開個大洞和開個眼兒的難度,實在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更讓他淡定的則是船體內的結構——每段水密艙互不相連,隻能通過上層甲板的通道互通,船員們已經躲進了裝甲彈藥庫和輪機艙,能徒手切開這種鋼板厚度的大佬如果來了,整條船都不夠他打的。
那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
而在陰暗的小船下的縫隙中,幸存下來的敵人正在聚集。從甲板上翻下來之後,他們本能的朝著堡壘牆壁的下方前進。
一個人大聲喊道:“斯特凡諾!你們都上來這麼久了!船板還沒有挖開嗎?”
“你要是覺得行你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