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龍拾雨站在搖搖晃晃的橡皮艇上,準備上去葉爾馬克號。他和沈朝幕確定了吹笛人號的位置後,才剛剛上岸。
樓梯和這個小橡皮艇的高低差挺大的,他剛要跳上去,就被沈朝幕單手揪著後領子提上去了。
陸山懷目睹了全過程:“......你這怎麼跟提菜一樣。”
“方便。”沈朝幕說,把龍拾雨放在甲板上。
陸山懷又說:“我總是懷疑,你那麼鋼鐵直男的是怎麼泡到嫂子的。”
沈朝幕咳嗽了一聲。
龍拾雨回房間,洗澡後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然後他穿著寬鬆的家居服,踩著他的黃鴨子拖鞋又去找公主了。
沈朝幕正在和陸山懷在房間裡講著什麼。
龍拾雨敲門進去,就趴在沈朝幕的床上,裹著被子玩鬥地主。
陸山懷正在說:“我們發現白骨巢穴的結構非常不穩定,最有效的方法是直接海下爆破。烏瑟的詭術剛好很適合乾這種事情。但不論是什麼方式,都一定要毀掉巢穴的基底。”
“所以,最關鍵的是基底?”沈朝幕說。
“嗯,我哥在研究毒.藥的時候,一起研究了基底的分泌物。對人類來說那種液體惡臭帶毒,但對於骸骨人魚來講極其富有營養。它們帶回巢穴的屍體,一部分血肉就是化成了分泌物。在大約4時後分泌物會硬化,成為巢穴基底的一部分。”陸山懷翻了翻陸山遙的報告,“隻要分泌物一直在,人魚卵就會一直孵化。”
他繼續說:“但是這裡就有個問題,巢穴基底是和所在的地麵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不可分離,我們之前摧毀的巢穴,每一個都是連著它所在的地區一起摧毀。”
沈朝幕問:“所以呢?我不覺得我們有摧毀不了的地方。”
陸山懷猶疑了一會:“......確實,我隻是總感覺有點不安。”
他一直是有那種野獸般的直覺的。
就像是在無數次指揮中,本能的反應與判斷,就像是在總部訓練場時,他見龍拾雨出拳時的那份懷疑,就像是......他一次次發給沈朝幕的總裁。
陸山懷又說:“本來,有你和烏瑟在,解決塞壬應該是完全沒問題的。但我們對於骸骨人魚和塞壬的了解實在太少了,主要的問題,竟然是在海下找不到他們。”
“這個隻是時間問題。比起這個,”沈朝幕說,“我倒是擔心她能再擺出像主島附近屍體那樣的樂譜。她的精神力本來沒有那麼強大,但那“塞壬之歌”的樂譜放大了她的精神力,繼而喚醒了骸骨人魚的狂潮。”
陸山懷說:“關於這個我們一直有在觀察,但是沒有發現那麼大量的屍體了。為數不多的十幾具已經登記了,過個十分鐘報告就能出來。”
他看了看時間,趕忙起身:“我還是先回去指揮室了,你倆好好休息......哦對了,方慶把智者給揍了。”
沈朝幕說:“這個
我倒是完全不意外。那家夥現在在哪?”
“病房裡躺著呢,臉上敷著冰。從他的叫罵來看,他的精神還是挺好的。”
沈朝幕聳肩:“死不了就行。”
陸山懷走了。
龍拾雨剛好又把豆子輸完了,期待地看著沈朝幕:“我的故事呢?”
“還沒到晚上呢。”
“好吧。”龍拾雨有些失望。
沈朝幕說:“我還要出去巡邏,順便把烏瑟給抓回來。你就先在船上待著。”
“我也要一起去。”--
“船上滿員了。去的地方不遠,應該半個小時之內就能回來。你不要亂走。”
“嗯。”龍拾雨點頭。
沈朝幕前腳都邁出去了,聽到這句話又回頭,狐疑道:“你真的不會亂走?”
“不會啊。”龍拾雨打了個嗬欠,尾巴在床上搖了搖,“我睡個覺你就回來了吧?”他突然又想起什麼,眼睛亮亮的,“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晚安......午安吻?”
沈朝幕猶豫片刻。
說實話那晚上他是有點衝動了,那行為不算是妥當。他說:“等我回來再說吧。”
被公主拒絕了,龍拾雨的尾巴又枯萎了。
“睡個好覺。”沈朝幕關上了門,腳步聲逐漸遠去。
龍拾雨抱著枕頭翻滾了一會,在終端上看了看新聞之後,又翻滾了一會。
五分鐘過去,他開始想公主了。
龍拾雨用被子築了個巢,隻是這裡的被子很軟,歪歪扭扭的,幾次塌了下去。
好不容易他才維持了一個精妙的形狀,縮進被窩裡,尾巴一勾就從椅背上拿下一條圍巾。
是之前沈朝幕給他買的那條灰紅色圍巾。昨天沈朝幕也圍了一下,現在上頭他好聞的氣息還沒散去。
這裡沒有惡龍小寶箱,這是他唯一值錢的財寶了。
龍拾雨把這條柔軟的圍巾壓在身下,用下巴壓著,心滿意足地蹭了兩下。然後他以標準惡龍保護財寶的姿勢,盤起尾巴,慢慢睡著了。
二十分鐘後,龍拾雨猛地睜開眼睛。
腹部的傷口像是灼燒般地在疼痛。
眼眸已經完全變成了融金的色澤。他翻身下床開門,赤足走向走廊儘頭自己的房間。
血液在沸騰,他的步伐非常快,到門口時直接一腳踹上去!
那厚重的鐵門被踢到彎曲、變形,飛了出去。
房間裡空無一人,海風從碎裂了的窗子裡湧進來。海水的鹹味中,混雜了......玫瑰淡淡的香。
闖入者才走了沒多久。
龍拾雨緩步走到自己的床頭,那裡有一朵盛放的紅玫瑰,玫瑰之下是米色的信封。那信封沉甸甸的頗有分量,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柔順而瑩白,封口的紅色火漆上是玫瑰印花。
龍拾雨將那精美的信封撕開。
殘破信紙上是整齊的花體字</,還有幾張他的畫像。有他倚在王座上的,有他站在某棵花樹下的,有他站在漆黑荒原中的——
大部分場景都是憑想象杜撰出的,卻畫得分外精細,樣貌沒有太多的偏差。像是無數次在腦內,勾勒過他的這些形象。
而信上的文字在傾訴著熱烈的愛意、欲望與渴求。
龍拾雨隻瞥了一眼,手中就燃起龍息,將一切焚燒殆儘。
十五分鐘後,永夜之地某海域。
路過的鯨魚群噴出水花,一隊獵人正在偵查附近的海域。
年輕獵人說:“諾,這是我和沈先生之前的合照。”
宋淺淺看了一眼:“你們什麼時候拍的啊?”
“就是第一次下潛之後。”獵人說,“他真是個好人。”
宋淺淺用泡泡糖吹了個紅色的泡泡,笑了笑:“確實。”
獵人把終端收起來,撕開一袋花生米:“哪天我應該再去找他要個簽名......啊啊啊啊啊!”
一隻濕漉漉的手,從海下伸出搭在了船邊。
那手修長又好看,卻出現得實在太詭異。雷達上甚至沒有檢測到任何異動。
宋淺淺瞳孔縮小,瞬間拔槍瞄準,就要扣下扳機。
對方的動作卻很快。
半秒後龍拾雨翻上了作戰船。
宋淺淺傻了。
這裡他媽的可是冰海中央,離他們最近的落腳點在五公裡開外。
水順著青年漂亮的下顎線條流,從下巴滴落。不等宋淺淺開口,龍拾雨說:“骸骨人魚正在過來,你們小心。”他側耳聽了聽,“它們的目標不是你們,但是巢穴就在附近。你們如果往東南方向全速返航,應該剛好能錯開它們。”
“你、你......”宋淺淺還在卡殼中,“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去找人的。”龍拾雨說,“剛好路過,就來提醒一下你們。”他看向年輕獵人,“你的花生米好香誒。”
獵人哆哆嗦嗦看了看手中剛開的花生米,顫顫巍巍地遞了出去:“你、你要嗎?”
“謝謝。”龍拾雨高高興興接了過來,一翻身又跳進了冰海中。
徒留兩人寒風中茫然。
年輕獵人停頓片刻,突然又充滿了乾勁:“沈先生就算是找對象也是那麼優秀!果然優秀的人都是紮堆往高處走的!我也要加油。”
宋淺淺扶額:“你就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她本來還有些
擔心龍拾雨去了哪,又要去找誰,但想起上次沈朝幕和她講了,龍拾雨實際上是異獸,因為血脈特殊能感知到彆的龍類。
沈朝幕說的是什麼來著......龍拾雨是一種什麼什麼蜥蜴人?
她從來沒聽說過,但看來,那真是一種強大的種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