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彈幕從屏幕上劃過。
[致命扮演上線半年了,為什麼還有1級的人,這......]
[30級副本,殯葬從業者,1級菜雞,要素過多。]
[長得這麼漂亮,是米蟲吧。]
米蟲指的是,隻知道依靠他人,不知自食其力的禍害。
App上線後,每天淩晨都會扣除相應的生存券。
想要活到第二天,必須保證足夠餘額。
生存券累積到一定數量後,他們可以一次性繳納,徹底脫離App的控製。
再加上所有的食物都消失了,可以食用的作物也變成了毒樹毒草,人們的食物也需要用生存券兌換。
所以即使不強製要求進入副本,但為了生存券,人們也必須冒險。
副本死亡率極高,總有一些人因為各種理由,寧可出賣色相換取生存券,也不願進入副本。
一旦副本中出現米蟲,就意味著拖累和攪屎棍。
[煩死了,副本裡有米蟲,直播的參考價值都變低了。]
[她怎麼沒開鏡頭?]
[沒開最好,老子浪費寶貴的生存券,是來看莫傑的。]
[可惡,剛才在門外的究竟是誰,為什麼也不開鏡頭。]
[彆想了,排行前200的人能隨便開鏡頭給你看?乖乖等他入鏡吧。]
通過觀看彆人扮演,總結出規則,可以在自己扮演該職業時,提高生存幾率。
莫傑由於穩妥的操作,再加上他在總排行榜1681位的緣故,得到了許多忠實觀眾。
這個副本剛開始,直播間就已經擁有了兩千多的觀眾。
聽說有排行前200的大神在副本中,直播間的人數瞬間又暴漲了三千多人。
直播間是以副本的形式開啟,玩家隻需要開啟自己的鏡頭,就可以瓜分流量收益。
誰的鏡頭觀眾越多,他的收益越高。
一場直播結束後,流量收益加打賞就是一筆數量可觀的生存券。
係統09和主神斷鏈後,沒有開啟的鏡頭功能。所以白秋葉根本不知道還有這個獲取生存券的途徑。
但莫傑等人已經發覺收益比剛才高了不少。
經驗豐富的他們立馬明白,直播間的觀眾人數在剛才攀升了。
莫傑:“他們是衝著那個大神來的。”
其餘人點點頭。
“肯定的。”發帶男轉頭對白秋葉冷哼一聲,“難不成——嗬。”反正不可能為了這個菜雞來。
白秋葉聞言,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又是誰。
這個發帶男為什麼要刻意看她一眼。
是不是準備害她了。
腦海中湧現的想法讓白秋葉惶恐不安,看上去有些可憐巴巴,仿佛可以隨意搓揉。
白衣服女人見狀主動問她:“我叫付瑤,你叫什麼呀?”
白秋葉:“我叫白葉。”
“你不如叫白嫖。”發帶男譏諷了一句,“煩死了,老子最討厭隊伍裡有菜雞和聖母了。”
“你說誰聖母?”付瑤說,“傑哥都沒說什麼,你難道想越俎代庖嗎。”
莫傑謙虛擺手:“嗬嗬,都是從新人過來的,包容一點。還有,大家都是平等的,越俎代庖什麼的,以後不要再說了。”
付瑤連連稱是。
白秋葉仿佛置身於事外,冷眼旁觀他們的互動。
發帶男行事衝動。
付瑤城府極深。
莫傑圓滑,滴水不漏。
藍衣服的女人,看不出性格。
還有一個一直沒開口的年輕男生。
這時,屋外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爭執,一個端著簸箕的女人進了屋。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喪服,手上的簸箕裡裝有撒了白霜的柿餅。
柿餅顏色鮮豔,但看上去莫名其妙的虛假。
“是雇主?”
幾人正壓低聲音討論,白秋葉下意識抬手從她手上接過了簸箕。
莫傑等人皆是一愣。
她在乾什麼。
為什麼要去接這種不清不楚的東西。
有些東西碰了會死啊!
果然是菜雞行為。
白秋葉抱著簸箕,在心中把自己罵了一頓。
十三年,近五千次循環,習慣成自然啊。
剛才想事情,一個小心沒注意,竟然暴露了這個習慣。
杜寡婦的目光在白秋葉身上停留了兩秒,閃過一絲不解。
“謝謝。”
眾人瞳孔地震。
雇主是副本中最重要的npc,玩家的生命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雇主。
隻要雇主能多透露一些職業規則,他們的生存率就會大大提高。
在半年前,所有人都還是新手時期。有不少人想要討好雇主,但都弄巧成拙,之後的遭遇極其慘烈極其恐怖。
所以人們得出一條結論——雇主的好感無法提升。
但剛才,他們第一次聽到有雇主對玩家說謝謝。
‘她竟然無意中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莫傑心中暗道,‘也隻有這種沒有經驗的人,才會誤打誤撞。’
“這是給你們準備的點心。”杜寡婦說,“今晚就要辛苦你們了。”
除了白秋葉以外,其他人看著紅彤彤的柿餅不敢碰。
“不用了.....”莫傑問,“我們的工作是什麼?”
“我的丈夫杜有福,剛剛死了。”杜寡婦說,“他就在樓上。”
她臉上淡漠的神情令眾人不寒而栗。
“跟我一起上樓吧。”杜寡婦轉過身朝樓上走去。
二樓狹窄的走廊連接著兩間臥室和一間書房。
杜寡婦推開其中一扇貼著紅色囍字的門,隻見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結婚照。
但這副照片不是藝術照,也不是紅底的結婚登記照。
拍攝點似乎是一個院子,兩個新人坐在板凳上,後麵是一間敞開著的平房,黑色瓦岩格外壓抑。
女方戴著紅色的蓋頭,身著一身紅褂,遮的嚴嚴實實。唯一露出來的手指,蒼白而纖細。
男方圓眼方臉表情木然,眼神呆滯,似乎有些渙散。他身上帶著一朵大紅花,將臉色映襯得更加蠟黃。
二人雖然並肩坐在一起,但感覺不到任何新婚的喜悅。
眾人的目光在照片上停頓了幾秒,這才落到房間裡的那張雙人床上。
照片中的男人正平躺在床上。床頭櫃上燃燒著的紅色蠟燭照亮了他的臉。
他眼皮向上翻開,眼珠渾濁不清,皮膚底下隱約泛著青色,胸口沒有起伏。
“他需要停棺三天,在第三天我會告訴你們當晚下葬的地點。這期間你們需要為下葬做好準備。”杜寡婦遞來一個黑色的信封,蒼白的手指收進袖口,“這是明天的工作內容,必須等到淩晨再拆開。”
付瑤問:“如果我們提前拆開──”
杜寡婦緩緩轉過頭,神情陰惻:“隻要你想。”
付瑤:“……”
完全不想了。
莫傑試探地問:“我們有什麼需要忌諱的嗎?”
“你們不是專業的殯葬團隊嗎,為什麼要問我?”杜寡婦說,“我已經把事情交代給你們了,後天見。”
她說完便離開了二樓。
這時,眾人的終端上都彈出提示。
【你已成為殯葬從業者。
在工作期間:
1、請不要攻擊雇主。
2、請不要試圖離職。
3、請竭力為雇主提供優質的服務。
違反規定,後果自負。
工作結束後,雇主會為你打分。
請努力成為行業標杆。】
看著這幾行字和杜寡婦留下的黑色信封,眾人心情沉重。
“看來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莫傑說,“你們其他人有看過殯葬從業者的直播嗎?”
“有。”那個叫柳鶴的沉默男生開口。
“結果呢?”
“團滅了。”
莫傑屏息:“……柳鶴,你儘量回憶一下,他們當時是怎麼死的?”
“副本是殯儀館。”柳鶴說,“第一天晚上,死了。”
“原因呢?”
“鬼上身,暴斃。”柳鶴說完,便閉口不言。
第一天晚上就暴斃。
聞言,眾人心中的驚恐又增加了不少。
“要是剛才那個大神在就好了,他一個鐵桶就能把鬼的腦袋打開花。”藍衣服女人說,“也不知去哪裡了?”
“對方來這個副本,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莫傑說,“不是你們的保鏢。”
這些人完全忘了之前是怎麼舔他的,轉而寄希望於一個根本沒露麵的人。
莫傑心中逐漸升起一種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妒忌和自卑,不由自主地向眾人潑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