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繞著影棚翻找了一圈屍體,都沒看到王導演的蹤跡。
謝嶺月奇道:“他該不會被鬼生吞了吧?”
“可能他已經逃走了。”白秋葉說,“他離開黑門隻比我早了半分鐘,而且我下樓的時候完全沒有聽見門外有動靜。”
白秋葉說:“那個時候,說不定外麵早已經平息了。”
謝嶺月鬆了口氣:“那就好,不然他死了,我們就什麼信息都得不到了。”
謝嶺月說完,突然一怔:“等一等,他既然是雇主,為什麼會死?”
“副本隻限製了我們不能傷害雇主,但沒有限製其他NPC或者鬼物不能傷害他們。”白秋葉說,“人被殺,就會死。”
“但我們的雇主死亡,我們的工作豈不會被迫終止。”謝嶺月激動地說,“這樣一來,就可以離開副本了。”
“雇主死亡,他的身份會轉交給第二任雇主繼承。”白秋葉說,“所以不會存在副本直接結束的情況,除非你有本事把所有的繼承人都殺掉。”
謝嶺月震驚地看著她:“第二任雇主?”
白秋葉問:“你不知道第二任雇主?”
她有些奇怪,謝嶺月居然不知道雇主這個身份會轉移的規則。
“正常情況下,副本的雇主都不會遭遇到危險啊。”謝嶺月說,“你看,王導演也是因為你強行把他拉入了拍攝中,這才狀況頻出。”
謝嶺月補充道:“我甚至懷疑,如果王導演在第二場拍攝的時候,一直在黑門外,恐怕這些場務不會遇到意外。”
白秋葉一怔。
可能真的和謝嶺月說的一樣,正是因為王導演不在的緣故,黑門外才會出事。
在王導演當演員的時候,代替了王導演作為導演的,多半是五年前那個劇組的總導演。
但那個總導演已經變成了厲鬼,所以場務們才會死狀各異。
謝嶺月在一旁問:“你為什麼會知道副本中會有第二任雇主,難道之前遇到過嗎?”
白秋葉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謝嶺月的個人鏡頭頻道上,彈幕如同雨後春筍,瘋狂地在屏幕上刷新。
[第二任雇主?]
[這個說法沒有聽說過啊。]
[是她胡謅的吧的吧?]
[一般人都不會想到去動雇主吧,我覺得說不定真有可能。]
[但我也從來沒有聽哪個大佬說過啊。]
[有幾個大佬進副本會開鏡頭的?大佬憑什麼白白告訴你這個信息。]
[就憑他把王導演坑成了演員,我就相信她說的話。]
[這是不是代表,以後有更好的辦法去對付雇主了?]
眾人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想辦法在不違反規定的情況下殺掉第一任雇主,這樣不好的替換為好的,就如同他們拿回了主動權,在一直處於被動的副本中,扳回了一局。
隻是他們在討論中,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將白秋葉和排名在金字塔尖上的那群大神聯係起來。
白秋葉的參照對象已經從普通等級的玩家變成了排名前五十的大佬。
柳鶴看著屏幕說:“她居然已經遇到過一次雇主替換。”
他並沒有參與美麗公寓的直播,所以並不清楚白秋葉在那個副本中的雇主阿龍意外死亡的事情。
冷玉龍笑了笑:“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總有一天會暴露。”
柳鶴不明就裡地問:“既然如此,我們之前又為什麼要藏著掖著?那些排名在前麵的人為什麼也要如此?”
“因為普通人知道這件事情並不算什麼好事。”冷玉龍說,“就好比他們這場直播裡,如果王導演死了,繼位的那個雇主,真的會比王導演好嗎?我看並不是這樣的。”
“沒有正確的判斷力,憑著一時衝動,用投機取巧的辦法殺掉了第一任雇主,那麼第二任雇主可能會是比第一任雇主更加難纏的家夥。”冷玉龍說。
“那就等掌握了一定信息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替換──”
“你以為副本中都是你這樣、我這樣,或者其他能聽得進去話的正常人?”冷玉龍說,“這是一個團隊遊戲,就算每個人的工作需要獨自考核,但最終團隊的整體行動會決定副本走向。”
“但凡隊伍裡有一個瘋子,或者一個蠻不講理的人。當他知道了替換規則之後,他便是一個不可控的定時炸彈。”冷玉龍說,“這些人的字典裡,沒有‘商量’二字,甚至還有不少抱著自毀傾向的人。”
柳鶴問:“所以,以前那些高排名的大神們,會在論壇上警告人們,不要輕易試探雇主,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冷玉龍點點頭:“異查局和他們溝通過,告訴了他們理由,他們也願意配合。”
柳鶴又問:“那為什麼現在你覺得無所謂?”
“從APP上線至今已經過去了半年,大家多少對副本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冷玉龍說,“這個時候即使暴露了雇主替換規則,也會有更多的人明白,這並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當然也會有更多的人,在遇見瘋子的時候,有自保能力。”
冷玉龍站起來,給柳鶴遞了一張名單:“幫我聯係這幾個人,讓他們以自己的名號發帖,告訴所有人替換雇主的風險。”
柳鶴接過來,發現這張名單上的,全是排名前20-50以內的玩家。
排名二十以上的人,多半都有些人格障礙,他們天生就厭惡合作,也不喜歡交際。
異查局經常合作的玩家等級,都在20-50之間。
“不對啊,這是你的工作為什麼突然拋給我了。”柳鶴突然懷疑地看向冷玉龍,“你是不是想要公然上班劃水。”
冷玉龍回頭說:“我要去找一個鬨出大亂子的人麻煩,現在沒有時間。”
柳鶴聞言,突然對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產生了同情之意:“誰啊?”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讓冷玉龍去找他的麻煩。
冷玉龍說:“司徒獠。”
柳鶴:“……”
一時不知道應該同情誰。
柳鶴清了清嗓子:“這個家夥乾了啥,竟然勞你大駕。”
冷玉龍咬牙切齒地說:“他居然事先沒有通知我,用我們一起找到的的道具,讓App迭代,開啟了對抗模式。”
柳鶴聞言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說起來他是這次迭代的直接受害者。
“雖然替換雇主的規則,已經到了讓大家知道的時機。”冷玉龍說,“但是對抗模式,還是為時尚早。”
“但現在已經被強行開啟了,”冷玉龍歎了口氣,眉眼中寫滿了憂慮,“接下來,會死很多人的……”
柳鶴第一次看見他露出如此憂愁的神情,說話都不禁輕了一些:“總會迭代的,這一天早晚都會來。不管什麼時候更新,都會死很多人。隻要APP存在一天,這一切就不會停止。”
*
謝嶺月聽白秋葉說到這裡,逐漸明白過來。
謝嶺月猜測道:“副本中,王導演死後的繼任者,還有一種可能是場務們。所以這些場務才死掉了,因為繼任者之一不希望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繼任。”
“你說得對!”白秋葉臉色突然一變,“糟了!小張!”
謝嶺月聞言,立馬知道白秋葉在說什麼。
兩人衝到黑門邊,發現原本靠在門邊的小張,已經浮趴在地上了。
把他的腦袋抬起來,他的眼中已經失去了焦距。
謝嶺月用手背揉了揉額頭:“王導演恐怕凶多吉少。”
“趕緊去找王導演吧。”白秋葉說,“場務一個都沒了,如果王導演死了,我們的雇主真的會變成鬼導演。”
兩人離開影棚,謝嶺月才小聲問:“你準備去哪裡找王導演?”
“他住的酒店。”白秋葉說,“他現在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跑了。”
外麵還在下大雨,白秋葉身上原本就濕漉漉,感覺還不大。但是謝嶺月一離開洋樓,就像被迎麵潑了一桶水。
“臥槽。”謝嶺月連忙調整發型,“我好不容易吹好的高顱頂都沒了。”
白秋葉震驚:“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高顱頂?”
謝嶺月說:“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精致。反正生活已經很糟糕了,不如儘量讓自己舒心一點。所以我的生存券都用來提高生活質量了,等級沒怎麼提升。”
白秋葉目瞪口呆地說:“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性格的人。”
謝嶺月說:“我一直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說話間,兩人已經跑到了影視城的邊緣,王導演住的酒店就在這裡。
白秋葉抬頭朝樓上看去,她發現酒店這一整棟樓,竟然沒有一個房間開著燈。
謝嶺月問:“他不會已經離開影視城,卷鋪蓋跑路了吧?”
“不可能,他說了演員如果不拍完第場,就會死於非命。”白秋葉說,“他這麼怕死的人,絕對不敢擅自離開。”
兩人走進酒店中,一樓的前台處坐著一個服務員。
她低著腦袋,似乎在打瞌睡。
接近前台之後,她們聽見了一道聲音從前台下方傳出來,聽上去像是服務員正在播放著什麼電視劇的聲音。
謝嶺月正想問她王導演住在第幾層,白秋葉猛地拉住她。
謝嶺月轉頭,看見白秋葉正對著自己瘋狂搖頭。
白秋葉指了指服務員的臉,然後做了一個擺手的動作。
她低頭仔細一看,原來那個服務員眼睛直勾勾看著自己腿的方向,臉上呈現出大笑的表情。
隻是她的笑容非常僵硬,並且看不出時間的流動感,像是注射過某種讓肌肉僵硬的藥物,讓她的笑容定格在這一刻。
白秋葉兩人即使站在她的麵前,她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抬起頭來。
這種狀態隻有兩種情況,第一她變成了蠟像,第二她已經死了。
謝嶺月對白秋葉做了一個口型。
「她好像死了。」
白秋葉探頭去看被服務員的兩隻胳膊壓住的登記薄,在服務員的右邊胳膊下麵,有一行字跡,入住人赫然寫著王某某。
這條入住信息是最新的寫上的。
這個入住的人多半就是王導演。
隻是王導演入住的樓層和房間號被服務員擋住了,兩人如果想看見,就必須把服務員的胳膊抬起來。
謝嶺月對白秋葉說。
「我試試。」
不知為什麼,雖然她認為服務員已經死了,但她仍然不敢發出聲音,仿佛再擔心會將對方吵醒。
謝嶺月躡手躡腳地走到服務員的身後。
服務員依舊保持著勾著頭的模樣。
謝嶺月試著將被她壓在胳膊下的登記薄往外扯。
登記簿上的內容又露出來了一點。
謝嶺月見狀身體前傾去看,探頭湊近了那本登記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