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死掉的鴨子躺在他的手旁邊,血從鴨喙上流下來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眾人頓時圍了過去,檢查了曹奇水的情況。
“不行了,已經沒辦法救了。”
“唉這小夥子是手滑了吧。”
“看他上去的時候挺穩的,怎麼會這樣啊。”
想到曹奇水和他們一起進來,共同相處了兩天,大家都是同病相憐的人,看見曹奇水突然死了,而且還死得莫名其妙,一時間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淒涼。
而且曹奇水已經是第二個了,第一個更是死的時候都沒人看見。
大家都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頓時心亂如麻。
村民們則顯得非常凝重。
送肉粽的儀式還沒有正式開始,就已經死了一個人。
這是非常不吉利的表現。
恐懼的情緒迅速感染了人群,從村民到玩家,都對這場送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擔憂。
玩家們上前去給曹奇水收拾屍體,
白秋葉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咦了一聲。
王雍簡問她怎麼了。
白秋葉說:“總覺得哪裡不對。”
王雍簡說:“他肯定不是失足掉下來的,我估計他被什麼東西迷了眼。”
白秋葉說:“把他的身體翻一翻。”
正在給曹奇水收屍的,是和他一起完成兼職工作的玩家。
因為白秋葉和王雍簡說話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聽到兩人的對話,於是主動將曹奇水翻了一麵。
曹奇水調查的時候原本正麵朝上,背朝地,大家都沒看到他背後有什麼東西。
直到那個玩家把曹奇水翻過去之後,大家才看到他的背上,衣服居然像被燒掉了一般,中間空了一塊,像一個不規則的幾何形。
隻見他露出來的背上,居然長了一塊肉瘤。
這塊肉瘤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長在他身上的,像極緩的脈搏一般,緩慢的跳動。
和曹奇水一起完成兼職的玩家,頓時震驚的說:“這什麼鬼東西?”
旁邊的村民頓時大驚失色:“原來他得罪了山上那位!”
“怪不得他從牌坊上掉下來了……”
“這可不得了啊,還好死了,不然你們這些和他一起的都要受到波及。”
山上那位,便是不信仰就不能知道名字的那尊背麵佛。
白秋葉問和曹奇水一起的玩家:“你們之前完成工作的時候,做了什麼?”
那玩家說:“沒做什麼呀,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對了!”
玩家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對白秋葉說:“我們路過村衛生所附近的時候,他在一塊石頭後麵撒了尿。”
“那石頭長得有點奇怪,看上去是赤紅色的,但是沒什麼形狀。”玩家說,“當時我們也沒有想太多,他憋急了就讓他撒去了。”
“結果他回來之後,一直跟我們說他的背心發癢,還不停撓撓。”玩家臉色一變,“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村民聞言,震驚地說:“他這是不想活了呀!居然在那塊石頭後麵撒尿!”
司徒獠問:“那石頭是什麼來曆?”
村民看了他一眼:“我們村有個傳說。住在山上那位和村子離得太遠,所以祂將村裡的一塊石頭作為祂的化身。”
另一個村民說:“再加上咱們今天要請三神送肉粽,他白天才得罪了那位,晚上又撞到了槍口上。”
玩家們聞言頓時啞然。
又有誰能知道,這個村子居然有這種傳說。
曹奇水沒有任何問題,隻輸在運氣不好。
和曹奇水一起完成兼職的玩家問:“他屍體上的這塊肉瘤是什麼?”
村民說:“可以把它當做一種記號,有了這個記號的人。”
玩家說:“但是它現在還在動……”
“過一會兒就會慢慢消失,放心吧。”村民說,“幸好你們這個朋友死得早,否則絕對會出事。”
幾個村民商量了一下說。
“今天送肉粽乾脆直接將他也送走。”
“沒錯,他死得太突然,心中一定怨氣很深,這種屍體可不能留在村裡啊。”
因為曹奇水死了的緣故,他們需要再找一個完成儀式的人。
村民們的目光在玩家中掃過,最後落到了王雍簡臉上。
村民走過來:“小夥子,你的八字很硬。”
王雍簡:“敢情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是吧?”
他之前還在慶幸這次倒黴的不是他,結果曹奇水直接在他麵前死於非命,然後這項兼職工作又到了他頭上。
王雍簡看著自己的終端提示,頓時欲哭無淚。
司徒獠突然說:“要不我來代替他?”
王雍簡看過去,簡直像在看親人一樣。
村民聞言一愣,隨後連忙搖頭:“不行不行,你八字太輕,一看就是容易被鬼欺的命。”
白秋葉:“……”
她很想勸這個村民看仔細點再說話。
王雍簡徹底絕望了,對司徒獠說:“屠哥多謝了,我沒事的,我可以。”
隻是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和他所說的話完全搭不上邊。
村民安慰他道:“你不用緊張,你的事情差不多已經做完了,等會兒隻需要幫忙推這輛車就行。”
順著村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兩輛手推車正停在牌坊旁邊。
手推車的車箱是四四方方的長方體,大約一個人稍微折疊雙腿,就能躺進去。
車箱的上方,放著一些金色的色紙,四個麵都貼了壓煞符。
推車的前後各有四條伸出來的把手,可供一個人在後麵推,一個人在前麵拉。
這時,跳傀儡戲的那個村民說:“已經準備好了,把肉粽請上轎。”
幾個男丁走到了棚屋旁,把搭建起棚屋的材料依次拆開,全部都放進了手推車的車箱中。
很快棚屋就被拆完,隻剩下一對屍體躺在木板上。
從早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屍體已經變得僵硬。
被人抬下來的時候,腿腳都無法彎曲。
玩家們看見村民們把它放在了一個木頭製成的轎子上。
這轎子非常簡陋,如果坐上去的是活人,一定會感覺很難受。
但是屍體不會說話,屍體也沒有感覺。
它被強行折彎腿和手放上去,歪著脖子靠在轎椅上。
“傀儡在前,轎子在中,推車在後。其他人跟在最後麵,一邊走一邊撒鹽米。”提傀儡的村民說,“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王雍簡被安排在最後麵推車,其餘抬轎子的,都由山腰村的村民擔任。
白秋葉看見其他沒有任務的村民到供桌上抓了一把大米。
米缸裡麵,除了米以外,還混著鹽。
這些鹽很粗,看起來像是海水曬乾之後形成的,有些結塊。
其餘玩家們,也學著村民的樣子,紛紛抓了幾把米放在自己的口袋裡。
屈憶寒問:“這東西抓在手上,出了汗就黏糊糊的,究竟有什麼作用啊?”
她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鹽米俗稱鹽子彈,作用是打鬼。”
幾人轉過頭,看見包教授站在他們身後,身旁還帶著兩個學生。
白秋葉說:“一天沒看見包教授,我還以為你晚上不來了。”
包教授說:“這可是大好的機會,我怎麼可能不來?”
和到這時候一起的兩個學生都點了點頭,他們的脖子上麵掛著相機,手上還帶了筆和筆記本。
在他們說話的過程中,其他人已經將之前放了屍體的那張木板劈成一塊一塊。
等所有的東西都裝車以後,跳傀儡的人操縱著傀儡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一條粗麻繩。
他把傀儡提起來,將麻繩放進了車箱中,隨後蓋上箱頂,再用金色的紙蓋在箱頂上。
從他把繩子撿起來開始,他便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包教授又在一旁解釋:“跳傀儡的那人,用傀儡裝作某個神,以方便過路小鬼聽話,不上前撞煞。”
“正式開始送肉粽之後,他便不能開口說話。否則不管是他送的肉粽還是過路的小鬼,便會識破他的偽裝。”包教授推了推眼鏡,一副滿意的模樣,“能親眼所見,果然不虛此行。”
送肉粽的隊伍在敲鑼打鼓聲中,離開了牌坊附近,往村南的方向走。
一路上,所有居民家中的門窗都緊閉著,上麵貼著黃色的壓煞符,沿路一片鬼氣森然的模樣。
那具吊死的屍體坐在轎子上,隨著抬轎人的動作搖搖晃晃。
它慘白發藍的臉脫離了橙黃色的火光後,看上去更加恐怖。
並且從他們開始出發後,這具屍體的腦袋便越垂越低,偏頭歪在肩膀上。
在轎子後麵的推車裡,還放著曹奇水的屍體。
因為曹奇水死的時候觸碰到了牌坊的橫梁,所以他的待遇就和肉粽的貼身物一樣,需要一起燒掉。
那車箱雖然大,但起初不是為了裝屍體才製成的。
所以曹奇水的屍體躺在裡麵時,兩隻腿高高翹起,手也搭在箱子邊緣,有血珠順著手指流下來,沿途灑了一路。
隊伍行進了五分鐘,來到了一片沒有住宅的區域。
周圍沒有房子,隻有茂密的樹木和橫生的雜草,就像是被特意圈出來的一個特殊地。
朝前望去,就能隱隱看見吳秀梅的房子。
就在這時,白秋葉前麵的人突然停住了腳步。
有人低聲問:“怎麼回事,堵在這裡乾嘛?”
還有人催促道:“快走啊。”
雖然眾人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遵守規定,沒有跑到最前麵去打擾跳傀儡的人。
白秋葉探出腦袋往那具屍體前看。
停住不動的人是跳傀儡的村民,村民正低著腦袋,胳膊不斷起起伏伏,像是在牽動引線。
“他怎麼了?”
“不知道啊。”
“阿貴,你沒事吧?”
“你傻啊,不知道他現在不能說話?”
叫阿貴的村民繼續牽動著傀儡,隻是他的動作也逐漸變得像是一隻傀儡。
村民們以及玩家被迫停在後麵,等著他繼續行動。
然而阿貴一直沒動,大家又逼逼叨叨起來。
“他究竟怎麼回事?”
“不對勁吧。”
“臥槽!!!”
“臥槽!”
“阿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