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樹遮掩的假山後麵,一座隱蔽的牢房裡,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鬆風隔著鐵柵欄,看著坐在牢房裡負傷的司徒獠。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司徒獠抬起頭,笑了笑說:“居然有兩個,我還以為我隻有死路一條。”
“這隻是其中一條而已。”鬆風說,
“另外一條,是成為特殊的工作人員。”
司徒獠說:“合著你們把我綁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出賣勞動力啊。”
鬆風說:“這是最好的選擇,我建議你不要有其他心思。”
司徒獠推了推不知何時架在臉上的眼鏡,看著鬆風說:“你也是這樣子,成了特殊工作人員的嗎?”
鬆風臉上露出一絲驚慌,隨後又平靜下來:“是的。”
司徒獠說:“看來你還能記得以前的事情,沒我想象的那麼糟糕啊。”
“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無名女士會給你這個機會。”鬆風努了努嘴說,“你對她沒有一點尊重。”
司徒獠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不太會當舔狗。”
鬆風雙眉一豎,對司徒獠怒目而視:“你什麼意思,說我是舔狗?”
司徒獠咳嗽一聲:“我沒說啊,是你自己對號入座的。”
鬆風皺著眉頭說:“你不要跟我插科打回,快點選吧。”
“如果我要所謂的特殊工作人員。”司徒獠說,“無名準備什麼時候把我送到其他副本?”
鬆風說:“她今天晚上就會送你走。”
司徒獠點點頭說:“看來,離我上崗還有一段時間,我可以休息休息。”
鬆風垂著眼看他:“這麼說來,你已經決定好了?”
司徒獠聳了聳肩膀說:“不然呢,既然有條活路給我,我總不可能選擇去死吧。”
鬆風冷哼一聲說:“算你識相。”
司徒獠說:“不過我有些好奇,其他副本的NPC,都是我這樣的?”
“當然不是。”鬆風說,“你是很特殊的一種。”
司徒獠長歎一口氣:“風水輪流轉啊,沒想到輪到我來當Npc了。這個APP還真會循環利用資源,挺環保的嘛。”
鬆風:“無聊。”他說完正要走,司徒獠叫住他。
司徒獠問:“無名和APP到底是什麼關係?”
鬆風轉頭說:“這不是你能知道的。”
司徒獠敲了敲靠在手上的鐵鏈:“你知道嗎,以這種方式向副本輸送NPC,真的很像偷渡。”
“無名女士,為什麼要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呢?”司徒獠繼續說,“如果這件事是App幕後boss授意,App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挑選想當NPC的玩家。”
“我相信這種人絕對不會少。”司徒獠說,“畢竟,成為Npc比成為玩家輕鬆多了。”
鬆風腳步一頓。
“所以,她偷偷乾這件事,難道這完全出於她自己的意誌?”司徒獠摸了摸下巴,“無名在下一盤大棋,敵人實際上是App?又或者她想要利用APP來實現自己的野心。”
鬆風轉過頭說:“你的話實在太多了。”
“隻是真話太多了而已。”司徒獠說,“怎麼,被戳到痛處,不想聽了嗎。”
鬆風將門徹底帶上:“你好好呆著吧。”
司徒獠看著地板上那一條逐漸消失的光線,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他絕對不能成為一個NPC。
來這個副本除了想要複活弟弟之外,他還帶著另外一個目的。
在幾天前的E2區,他和冷玉龍進行過一次隱秘的交流。
冷玉龍向他提出了一個優渥的條件。
冷玉龍要的則是他和白秋葉此行的收獲。
司徒獠很確定白秋葉絕對沒有告訴過冷玉龍,他們這一次究竟要去乾嘛。
但從他們的行蹤猜到他們的目的,對冷玉龍而言並不是一件難事。
司徒獠當時答應了,並且馬上就拿到了冷玉龍提前預支的報酬。
也正是因為冷玉龍給的這件東西,讓他有足夠的底氣,在裡副本中走鋼絲。
他的後槽牙處,貼著一塊膠囊。
裡麵裝著一種物質,是異查局從死城的鬼物身上提取的。
這種東西一旦吞食,就會和那些死城的鬼物一樣,暫時擁有無視副本和現實屏障的能力。
司徒獠一直在打聽更多的消息,確保這一次能夠收獲滿滿的離開。
他能通過那個探查實力的道具看出來,鬆風和這個村子裡的Npc有著很大的差彆。
鬆風身上的光線更貼近那些滯留在這裡的玩家。
但和他們又有一些不同。
這或許是因為他更接近無名的緣故。
在無名麵前的時候,他沒敢把道具拿出來,所以他現在也並不知道無名的實力究竟如何。
‘從這個裡副本裡出去的NPC有三種。’
‘一種是像我這樣,活著被分配到副本裡,並且保留了自己的意識和記憶。’
‘一種是死後才可以成為的NPC,記憶和過去都會在這個過程中丟失。諸寒很可能會變成這樣。’
‘最後一種……就是無名。’
‘不過我實在是摸不清楚她的底細。或許異查局那邊知道一些情況,但得等我把消息帶出去之後才可以揭曉。’
司徒獠頓時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正在這時,遮住了光線的窗戶,突然被打開。
剛才明明已經離開了的鬆風又回到了牢房門口。
司徒獠抬起頭說:“你怎麼又回來了?”
鬆風說:“和你一起進來的人讓我問你,你要怎麼處理你弟弟。”
司徒獠說:“什麼叫做處理,彆說得這麼難聽。”
鬆風不耐煩的說:“你快點做決定。”
“你告訴白秋葉,今天的事是我失算了,晚點可以讓無名用她說的方法複活我弟。”司徒獠說,“信得過我出去之後就去找一個人,號碼是56836,當然這是APP的ID號。”
鬆風皺了皺眉頭說:“你怎麼這麼囉嗦。”
司徒獠說:“你要是記不住,我可以寫一張紙條。”
鬆風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能記住。”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庭院外走,走出大門後看見白秋葉站在那裡等待。
“他讓我給你帶話。”鬆風說完就把司徒獠那一堆囉裡八嗦的話告訴了白秋葉。
白秋葉聞言,笑著說:“多謝你啊鬆風小哥。”
鬆風說:“不要對我說謝謝,這是無名女士給的機會。”
白秋葉見招拆招的說:“那替我謝謝無名女士。”
“……我知道了。”鬆風說,“所以要現在轉變那具屍體嗎?”
白秋葉說:“轉變之後,我還能在這裡待到明天嗎?”
鬆風說:“無名女士是一個大度的人。她之前已經給過你承諾,所以你不用擔心。”
白秋葉聞言說:“那就像司徒獠說的那樣做吧。”
鬆風聞言,說:“如果你們已經下定決心。”
白秋葉說:“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了,不是嗎。”
鬆風點了點頭,正要往回走。
白秋葉看著他的背影說:“鬆風,你真的像你表現的那樣,對無名無條件的認同
嗎?”
鬆風轉過頭說:“當然是這樣的。”
白秋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目送著鬆風離開。
司徒獠對她說的話,除了字麵上的意思,還暗藏著一個消息。
每一句話的第一個字合起來,便是——今晚信號。
司徒獠今天晚上會給她一個信號,或許司徒獠會用這個機會,離開裡副本。
她的爸媽和司徒獠遇到的境況雖然不同,但都是因為無法得到無名的允許,沒有辦法離開副本。
司徒獠既然有辦法把他自己帶出去,再帶一些人也不成問題。
再加上她和她父母本來就商量著今天晚上行動。
現在隻是多了司徒獠的那一步,但更加的穩妥。
到了晚上,滯留在山上的人都跟著白秋葉離開了瀑布。
他們中,有些人已經很久沒有回到村子裡。
此時月明星稀,看著淩亂不堪的房屋,眾人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們本來已經對回到現實不抱任何希望,然而白秋葉的到來,重新點燃了他們的鬥誌。
村莊的生活非常無聊,沒有任何娛樂,也沒有任何危險,村子裡的其他人早已經睡了。
他們偷偷接近了無名的庭院。
白天冷清寂寥的庭院中,多了幾個巡邏的人。
白秋葉他們躲在不遠處的遮擋物後。
白爸爸說:“秋葉,你在等什麼呀?”
白秋葉說:“等機會。”
白爸爸說:“就這麼乾等著,能有機會送上門?”
白秋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爸,你彆著急。”
白秋葉媽媽說:“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本來你沒有惹無名生氣,等時間到了就能出去的,萬一因為我們,被一直困在這裡了怎麼辦。”
白秋葉說:“我不可能拋棄你們自己走的。”
見白秋葉說得堅決,父母兩人也不好再勸。
正在這時,無名的庭院中突然傳來了喧嘩聲。
“囚犯逃跑了,快點去找!”
“他好像跑出去了!!”
“我們快點追!!”
緊接著一行人從庭院裡麵衝出來,徑直從白秋葉他們身邊的掩體旁跑過。
白秋葉說:“機會來了,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