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勾引似乎略見成效,白秋葉果然停下腳步回過頭。
它吸取了剛才的教訓,擔心白秋葉轉頭走人,於是繼續探著腦袋,還伸出一條手臂,朝白秋葉招了招手。
在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秋葉就把手裡的西瓜刀扔到了它的腦袋上。
西瓜刀哐當落地,這隻鬼也隨著清脆的聲音,變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燼。
白秋葉走過去把西瓜刀撿起來,對著空氣說:“彆急,我這就來找你。”
她說完便走出了209號房間,往樓梯口的方向走。
這一次,她前進的路不再那麼暢通無阻。
一堆不知從哪裡爬出來的鬼物,攔在白秋葉的麵前,阻止她繼續往樓上走。
白秋葉心中暗喜,她之所以會說那句話,不是為了符合人設的裝逼風格,而是想詐一詐鬼首。
鬼首如果真的害怕了,就會像現在一樣,派出手下的小弟阻攔。
她來這個地方為的就是這些小弟,用它們來增加她擊殺鬼物的百分比,從而拿到隱藏的生存券獎勵。
鬼首如果並沒有受到她那句話的影響。
對她而言,同樣也沒有影響。
她可以暢通無阻的走到樓上,去找那個和鬼首相似的屍體。
這些被派出來的鬼物如何能攔住她,都跟炮灰一樣,成了白秋葉的刀下亡鬼。
白秋葉在小鬼們的再拖延下,還是來到了第四層。
她上樓的時候向直播間的那個觀眾問了發現女屍的房間號。
她走到房間門口,發覺這個房門和其他的完全不一樣。
這種不同並非指門的樣式,而是這扇門的維護程度。
能看得出它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但是很乾淨,像在一堆灰頭土臉的男人中的,乾淨清新的女孩。
白秋葉推開房門,發現除了房門以外,這戶人家的家中也和其他家不同。
她剛才一路走上來,路過的所有房間裡,能用的東西基本都被搬走了。
但這個房間不一樣,居然還有一架鋼琴擺在客廳裡,連一個零件都沒有少。
白秋葉去看這戶人家的其他幾個房間,路過廁所的時候,她皺了皺眉頭。
“……”
這戶人家一共有兩個臥室,其中一個的麵積比較大,另外一個稍微少一些。
大的那個臥室裡,除了一張隻剩下骨架的床、破破爛爛的衣櫃之外,其他的東西都被搬走了。
小臥室卻保存的很完好,臥室裡麵有一張雙人床,被套上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隱隱約約能透出裡麵印出的粉紅色。
床頭櫃上擺著兩隻毛絨鴨子,正手牽手的靠在牆上。
同樣也沾滿了灰塵,明明是白色的絨毛,卻顯得黑乎乎臟兮兮。
白秋葉看到這兩隻鴨子的屁股下麵壓著一個倒扣著的相框。
她把鴨子挪開,將相框翻過來。
正麵的玻璃上也全是厚厚的灰塵,完全看不清楚裡麵夾著的照片上有什麼。
白秋葉用鴨子屁股將上麵的灰擦掉,模糊的玻璃下方,那張照片映入眼簾。
兩個眼睛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靠在一起,笑得很開心。
這張照片是她撿到的懷表裡夾著的那張的放大版。
白秋葉突然發現相框的玻璃上,反射出了一抹紅色。
這抹紅色離她很近,就在她身後不到兩米的距離。
白秋葉轉過頭,站在她身後的不是紅衣女孩,而是一個麵部變形的人偶。
這個人偶和正常人等身比,身上穿著一件碎花長裙。
頭上沒有假發,光禿禿的腦袋上,一張臉似乎被高溫融化過,塑料質感的五官全部畸變成了怪異的形狀。
人偶的嘴大張著,沒有舌頭和牙齒,白秋葉看見它的“口腔”中,也有融化過的痕跡。
它這幅模樣看上去像是困在火場中的遇難者臨死前最後的尖叫。
白秋葉:“嗨。”
人偶:“……”
白秋葉說:“這種嚇人的小伎倆就不要用來對付我了。”
白秋葉在看著那抹紅色的時候,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人偶並沒有嚇到她。
她從人偶的旁邊路過,用手拍了拍人偶的肩膀,像極了長輩關心小輩時的動作。
人偶原本一動不動,被白秋葉拍了一下,腳下開始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慢慢移動。
白秋葉已經走到臥室門口,突然轉過身來對人偶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放過你吧。”
手電筒的光線隻照亮了她的下半張臉,眉弓處投下的陰影和她臉上的笑容,讓她現在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
人偶沒有想到白秋葉還有一招回馬槍,它此刻也不裝了,兩條腿仿佛生過鏽的機械,以奇怪的姿勢跑向了窗戶。
白秋葉怎麼可能讓它離開,一把將人偶拉回來。
白秋葉輕飄飄的說:“讓我來看看你的身體究竟是實心的還是空心的。”
說著她握住人偶後頸的手掌用力閉合,根指頭推著人偶的腦袋往前折。
隻見人偶的脖子對折起來,皮膚和橡膠看上去無異。
但白秋葉按下去的瞬間,它的脖子發出了劈啪的聲音,裡麵似乎有骨頭一樣的東西碎掉。
白秋葉見人偶暫時沒辦法逃走,便將自拍杆扔在床上,抽出一隻手去拿掛在腰間的西瓜刀。
她用刀在人偶的胸前一劃,直接劃到了鼻腔處。
人偶的胸部以上被切開,白秋葉看見裡麵藏著的東西時愣了愣。
她本來以為,人偶裡麵會裝著屍體。
或者人偶表皮的塑料是直接在活人身上澆灌的。
但她切開人偶之後,裡麵居然是一隻貓的屍體。
她又將西瓜刀往下劃,隻見這個人偶中,竟然有五六隻貓屍。
這些貓屍已經全部都變成了白骨,但是和它們接觸的塑膠上,留有許多汙穢。
大約都是在貓屍體腐爛的過程中,遺留下來的。
人偶被剖開之後,便像沒了電的機器一樣倒在地上。
貓的屍體散了一地,看骨頭的形狀有大有小。
白秋葉甚至看到其中有一隻的肚皮處,居然還有幾個小小的骨頭。
大的貓骨頭,應該是隻母貓的。那些小的,是它即將臨盆的小貓。
白秋葉猜測,這些貓大約是被心理變態的人塞到人偶裡的。
也不知道做這件事的人,和後來在這棟居民樓藏屍的人有什麼關係。
白秋葉走到床旁邊,去拿剛才扔在上麵的自拍杆。
電筒照到床上的時候,她的眼前突然有一道白光晃過。
似乎有什麼東西將手電筒的燈光反射過來。
白秋葉晃了晃手電,再一次看見了反射的光線。
她把那床被子掀起來,灰塵頓時在整個房間裡四處飛舞。
肮臟的被套下麵,放著一塊被黃銅包裹著的鏡子。
鏡子是圓形的,邊緣的鏡麵上有一圈用紅墨寫的符咒。
白秋葉的臉倒映在鏡子裡,顯得有些扭曲。
她將這塊鏡子重新放到床上,又在鏡子旁邊放了一個東西。
她用電筒照向鏡子,偏了一個角度,光線反射到屋子的牆角。
白秋葉走過去,看到牆角前麵有一隻施工時留在這裡的鐵桶。
她把鐵桶挪開,看到牆角的膩子被刮掉,露出裡麵裸露的水泥。
電筒照過去的時候,水泥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跡。
這痕跡呈方形,邊緣有些切割過的印子。
白秋葉用西瓜刀插進去挑了挑,帶出了半塊磚頭。
之所以隻有半塊,是因為這個磚頭是用來掩人耳目的。
磚頭空出來的後半部分空間,也放著一枚黃銅色的圓鏡。
白秋葉看了一眼鏡麵,上麵也有同樣的紅色文字。
她用手電筒的光照向鏡子,這一次反光的落點,在門的方向。
白秋葉走過去,抬頭看見門框上麵,貼著一張紅色的橫聯。
“在臥室裡貼對聯?”白秋葉跳起來,將橫聯拉下來。
果然橫聯的下麵,藏著一塊鏡子。
這一次鏡麵的反光,直接照到了窗戶上。
窗戶的玻璃上,出現了圈和鏡子上一樣的紋路。
大圈套著小圈,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文字,快讓人有種密集恐懼症的感覺。
白秋葉一邊用手電筒照著那塊鏡子,一邊研究窗戶上的文字。
她隱約讀懂了幾個,這寫文字想要表達的內容,大約和詛咒有關。
正在這時,白秋葉身後的門開了。
她回過頭,看到穿著紅色裙子的女孩站在門前,兩條蒼白纖細的胳膊垂在身體兩旁。
“讓小鬼引誘我,又派了炮灰阻攔我,是為了讓我以為你的計劃在第一步。”白秋葉說,“結果,你的計劃在第二步,在我以為你害怕我找到你的時候,讓我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來到這裡。”
白秋葉說:“這是你的圈套嗎?”
鬼首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然而白秋葉身後的那麵玻璃窗上,在鏡子折射光中才能顯現出的文字,逐漸變成了血紅色。
像滲透皮膚的血液一般,帶著怵目驚心的詭異美感。
它們似乎編織成了一道無形的詛咒。
【你已觸發怨咒──】
【──】
【──】
【你觸發的怨咒遭遇詛咒,現在起失效。】
鬼首的笑容突然消失,她轉過頭看向那張雙人床。
床中央有一塊鏡子,鏡麵已經出現一道裂痕。
鏡子旁邊,躺著一個白色的圓腦袋小人。:,,.